热脚壶

■ 王月冰

热脚壶，其实就是热水袋。但我至今仍喜欢叫“热脚壶”，这是儿时就习惯的称呼。

20多年前，那时的我压根没见过什么热水袋，世代长在农村的家人和邻居们大概也没见过。我们用的热水袋，不是“袋”，而是瓶，盐水瓶。

每年冬季来临前，母亲都会去村里的卫生所，给医生送上一包鸡蛋，要几个打完点滴的玻璃瓶。那时的点滴瓶盖子是塑胶皮质的，往外翻出的部分包住整个瓶嘴，因此水不会流出。玻璃传热快，盐水瓶密封又好，因此做热水袋很适合。

冬日的夜晚，母亲烧好开水，先用中热的水把盐水瓶预热一下，这样可以防止瓶子爆裂，然后灌入开水，不能太满，需留有少许空间。这样，盐水瓶就成了热脚壶。

母亲把热脚壶小心翼翼地放进我们的被子里。等我们做完作业上床去睡时，被子里暖烘烘的，我们迫不及待地寻找它，把它踏到脚底，热流顺着脚心传遍全身。

这大概就是它被称为热脚壶的主要原因吧，至于为何不叫“热脚瓶”而叫“热脚壶”，应是沿用了古代那种金属热脚壶的叫法。清贫的乡村人家，哪里会有那么讲究的金属热脚壶，盐水瓶虽然简陋，可带给我们的温暖却是一样的。

实际上，在老家人的口中，亲爱的人，也经常被昵称为“热脚壶”。那时我的奶奶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热，便总会要我们陪睡，因为小孩身体好，体温高。奶奶经常会抱着我们亲了又亲，慈祥地唤我们：“我的宝贝热脚壶呀。”

父母年老之后，有时母亲因生活琐事对父亲发牢骚，父亲便会自我打趣：“别老嫌我没用，做做热脚壶还是好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儿。伴儿，就是那个在寒冷的夜晚陪你一起取暖，将温暖传递给你的人。

是啊，找不到高富帅，找个热脚壶也挺好，至少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