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置气

■ 冉学鸿

辛弃疾口中“历数唐尧千载下，如公仅有两三人”的理学大师朱熹 ，被元明清三朝封为“圣人”，认为是继孔孟以来最杰出的儒学大师。这样一个被视为传统社会道德标杆的圣人，据南宋周密的《齐东野语》记载，却曾被牵扯进一则才妓艳闻之中。

故事的主角严蕊是南宋中期女词人，自小习乐礼诗书，因出身低微而沦为台州营妓。严蕊色艺双全，尤有才思，诗词语意清新，学识通晓古今，四方闻名，有不远千里慕名相访。唐仲友为太守时，颇受瞩目，其宴席经常请严蕊助兴。后因唐仲友的永康学派反对朱熹的理学，朱熹连上六疏弹劾唐仲友，其中第三、四状论及唐与严蕊风化之罪，更下令黄岩通判抓捕严蕊，关押在台州和绍兴，施以鞭笞，逼其招供，“两月之间，一再杖，几死。”严蕊宁死不从，并道：“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

此事后来朝野议论，震动宋孝宗，孝宗认为是“秀才争闲气”，将朱熹调任，转由岳飞后人岳霖任提点刑狱，释放严蕊，问其归宿。严蕊作《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岳霖感其节操，判令从良，后幸被赵宋宗室纳为妾。文人论战，攻击品德向来是必杀技，即便圣人也未能免俗。不过与人置气，偏离学术不说，反以女子开刀，就实在有些大跌眼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