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耐官职

■ 冉学鸿

咸平四年，北宋向敏中第一次升任右仆射，也就是当宰相的时候，宋真宗赵恒认为向家肯定会大肆庆祝，就派了翰林学士李宗谔前去察看。结果李宗谔到达后，向敏中家里谢绝一切客人，门庭寂静无声。见到向敏中本人，也看不出丝毫得意之色，李宗谔再三挑起话头，向敏中都是谦卑应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李宗谔出门后，派人问厨房当日可有亲戚宾客设宴饮酒，也没有一人。第二天，李宗谔向真宗详细汇报所见，真宗遂笑言向敏中“大耐官职”。

“大耐官职”这个词理解起来不太顺当，大意是讲宦海沉浮中能做到宠辱不惊。当宰相么，气量自然不能小。元相脱脱曾高度评价向敏中，说他耻受赃物之赐以远其污，预避市舶之嫌以全其廉，拜罢之际，喜愠不形，可谓有宰相之风。向敏中性情端厚，通晓民政，智谋多虑，善于处理繁杂事务，居要职三十多年，一直以重德为人称道。在宋辽澶渊之战的时候，向敏中怀揣皇帝密诏，全权处理西部边防。宋真宗对向敏中的倚重程度，甚至到了其已衰老生病，也不容辞谢。最后向敏中逝世，真宗亲自临丧，伤心痛哭，并为他辍朝三日，不但追赠官职谥号，其五子包括亲族数人都一同升了官。

说到这儿，魏泰的《东轩笔录》记过一则向敏中“走后门”的故事。向敏中的女婿皇甫泌，年轻风流，经常彻夜不归，向敏中碍于颜面一直忍让包容他。无奈女儿染重病，他老婆十分愤怒，向敏中不得已准备上奏皇帝请求让女儿离婚。一天上完朝正想启奏，恰巧真宗身体不舒服，向敏中刚开口说:“臣有女婿皇甫泌……”，真宗就说：“甚好甚好，会得……”匆匆忙忙便回后宫了。结果是没隔几天，皇帝就下旨：皇甫泌升官两级。向敏中茫然自失，打算第二天禀明情由，结果当天晚上女儿就死了。原本是想替女儿出头出口恶气，却被皇帝误解为跑官要官来了。人情社会，自古皆然，只不过故事这样结局，多少就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