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水芹香

■ 钟芳

争相露出水面，放眼望去，绿意盈盈，煞是可爱。这般情景，让人不禁想起了大诗人徐志摩说的那句话：“水芹菜的全身都充满了一种特异的芳香，在小池塘抑或是小河旁，那一丛丛矮小的植株却有着诱人的景色，伞形细碎的白花，中空有棱的嫩茎……”

水芹菜，又叫水芹、河芹，有着“水八仙之一”的美誉。她不仅模样好看，苗条修长、温婉文雅，一派淑女的娇容；还是一种生长在水里的美味素食，咬之清爽嫩脆，嚼之馥郁清香，是人们居家过日子备炊的上上之选。明代医学泰斗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水芹生江湖陂泽之涯，二月生苗，其叶对节而生，似芎穷。其茎有节棱而中空，其气芬芳。五月开细白花，如蛇床花。楚人采济饥，其利不小。”

吃水芹菜，以食嫩茎及叶柄为主。取其青白水灵的茎，碧绿细柔的叶，无论素炒、凉拌、做馅俱佳，水芹送来的清新气息，散发的诱人香味，淡淡地弥漫，久久不散。古代文人很偏爱水芹菜，关于吃水芹菜的故事有很多，两千多年前的《吕氏春秋》中称：“菜之美者，云梦之芹。”杜甫说：“饭煮青泥坊底芹”。大诗人苏东坡道：“烧芹煮笋饷春耕”。从中可见水芹鲜香脆嫩的味道。一盘炒水芹放在桌上，看着就清香鲜美，让人大快朵颐。

“春水生楚葵，弥望碧无际。”《尔雅》里，水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楚葵”。后来读到《红楼梦》元妃省亲那一回，宝玉对联曰：“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方知这水芹确实不一般，竟然与读书人有关，蕴含着无限美好的情愫。《诗经·鲁颂·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远古的书生如果中了秀才，到孔庙拜祭时，得到大成门边的泮池中，采几根水芹菜插在帽上，这才算得上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久而久之，人们便以“采芹人”来称谓秀才、士子和读书人。

水芹菜好吃，母亲常用水芹来炒百叶，炒鸡蛋，炒肉丝，炒干鱼，均为我们所津津乐道。可我最喜欢的吃法是，把水芹去根洗净后切段，香干和红辣椒切成丝，然后起油锅旺火爆炒，佐以姜丝、蒜蓉、老抽、细盐调味后，便是一份乡野清香的小炒。不要说吃了，单单是看上去就能让你垂涎三尺，香干黄褐，水芹碧绿，辣椒鲜红。吃上一口，顿感清新爽口，特别是水芹那独有的鲜香味，与豆干的醇香相映成趣， 从嘴里一直弥漫到心里，回味悠长，下饭啜酒都很过瘾。母亲说，水芹菜是一种自然天成的绿色食品，药食皆宜，营养丰富，常吃有利于降压利尿，对降低血糖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故乡过年时，水芹菜更加受欢迎。乡亲们不管是办喜宴、酒席，还是寻常走亲戚，一大桌子菜肴中，必有切一大盘青碧可人的水芹，鲜脆脆的芳香在舌尖上游走，叫人满心欢喜。由于水芹的芹字与“勤”同音，故乡过年必吃水芹菜以讨个好口彩，寓意来年勤劳致富；而且水芹管状的茎，中心通畅，意谓“路路通”。因此，我家年夜饭的餐桌上也少不了水芹菜，父母们总要夹上一筷子“路路通”送到我们的饭碗里，敦促我们要多吃水芹菜，为我们送上美好的祝愿，新的一年能事事顺心，梦想成真。

“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但愿这清雅吉祥的水芹，能给天下所有的好人带来好运，平安、健康、幸福一路相伴！让水芹的美好永远留驻在人们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