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冉学鸿
《南部新书》写长安三月十五日,两街看牡丹,奔走车马。时慈恩寺元果院牡丹,先于诸牡丹半月开;而太真院牡丹,则后诸牡丹半月开。书载唐文宗出芙蓉园,路过慈恩寺,于佛殿墙壁上见题诗一首,诗曰:“长安豪贵惜春残,争赏街西紫牡丹。别有玉盘承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 文宗吟哦久之,又令宫嫔讽念,待他暮归大内,诗已满六宫尽成诵。这首《白牡丹》作者裴潾,门荫入仕,四朝老臣,平日以道义自处,事上尽心,但为朋党忌,所以并不知名。
唐人风习尚瑰丽,赏牡丹是当时富贵人家习俗,正如刘禹锡诗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而牡丹则以大红大紫为贵,至于裴潾倾心白牡丹,说是别出机杼,也是对花自怜,聊以寄托己志罢了。概因白牡丹不以秾艳撩人,自甘素淡,便心存爱悦,托笔伤怀。此类诗格虽弱,然情致迷离,故亦能动人。唐人李建勋也长于牡丹词,其诗曰:“肠断题诗如执别,芳茵愁更绕阑铺。风飘金蕊看全落,露滴檀英又暂苏。失意婕妤妆渐薄,背身妃子病难扶。回看池馆春休也,又是迢迢看画图。” 清朝贺裳评其有倚门人流目送盼之致,语皆纤冶,终为庄士雅人所卑。
宋人笔记里写李建勋尝备一玉磬,声极清越,客有谈及猥俗之语者,则击之代以洗耳。李建勋论才学,也属遍览经史,资禀纯儒,然终究为诗浮靡,格调平平。恰如“洗耳”一举,有人看到清高,有人看到雅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