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开

□ 戴安苏

我家阳台玻璃窗外约五寸宽窄窄的台面东拐角处有一小盆太阳花，屈指算来有八九年了，应该说是个不短的时间了，它依旧坚强地成长着，阳光明媚的中午，旺盛地开着美丽的红色花，如锦似绣，惹人欢喜。

这盆太阳花是妻带回来的。当时，我问这是什么花，妻说是太阳花，好养易活花美。虽说早闻其名，今方才得见其真身，很小的一株，我仔细看了看，长得有点像马齿苋。于是，上网查看了它的身世，它原产南美洲巴西，居然是个“巴侨”。它见阳光而开花，太阳越烈花开得越旺，早晚不开花，阴天雨天也不开。“太阳花”这么有诗意的名字是因其开花习性而来，它的中文学名叫大花马齿苋，属于马齿苋科，难怪像呢。赶忙找了个小塑料盆，弄些土放进去，就把它栽了下去。从来没养过花，这是初次养，也不管它属“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我们都很开心，每天看看它，怕它干死了，时常给它浇浇水，当个宝贝似的。

为了方便孩子上学，没多久，我们搬了家，搬到孩子就读的学校附近。把自家的房子租了出去。大概由于搬得仓促，把窗台上的太阳花忘得一干二净，更奇的是，随后的八九年里我们压根儿就未想起过它。

孩子读小学，读初中，到高中，这么多年我们就像打游击，孩子换个学校我们就搬一次家。孩子上大学那年，我们用几年的积蓄买了新房，老房子继续出租。在新房入住时，我们买了一些价格很便宜的花草，如仙人球、芦荟、玉树、绿萝、吊兰、文竹等，倒不是我们爱养花，据说花草能除甲醛以及其他异味。

我和妻都不是懂花的人，出生于农村的我们，像喇叭花、野菊花、金银花、蒲公英等野花野草见得多，但对于盆栽花草根本不懂，说白了，就是一地地道道的花盲。花草买时茂盛娇嫩，生机盎然，回到家没多久就变得萎黄凋谢，甚至枯死。尽管从网上查了，说花不能浇水太多，感觉就像手痒痒，不浇难过似的。于是，浇，浇，浇，结果就浇死了。即使没有死的，也呈萎蔫状，了无生机。

同城文友余老师在扣扣群里晒花，看着很漂亮，我问：“这是什么花？”她答：“绣球花。”她是个懂花的人，我向她请教养花的经验，她给我上了“一堂课”。她送给我一盆绣球花时，再三叮嘱“不能浇太多的水”，结果还是被我们的“勤劳”溺爱致死。有一次，她问我绣球花长得如何了，我没答，她也没追问，估计她也猜到了。至今想起仍感愧疚。

想想自己的行为真是有点荒唐可笑！明明知道不该为却偏偏要为之，真是怪哉。后来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初养花的朋友晒快要死的花图，求教花死之因。精致的青花瓷花盆，快要掉光叶子的发财树，潮湿发黑的泥土。一看便知，和我犯的错误类似。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他，他发来个滴汗的表情包说，就是忍不住想给它浇浇水。原来有相同的奇葩心理，彼此发个龇牙表情包“哈哈”一笑。

新房位置相对较偏僻，妻要上晚班，来回不方便。今年夏天，正好老房出租期满，我们又搬回到老房居住。看到太阳花还健在，妻十分惊讶，赶忙喊我来看。我们仿佛就像看到了久未谋面的朋友，真是激动。风霜雨雪八九年了，还好好的，长得棒棒的，盆还是当年的塑料盆，但已经被风化得只剩靠玻璃窗这半边，泥土也被风雨侵蚀得几乎殆尽。妻赶紧找来一个新盆换上，又给它培些新土。

破败不堪的花盆似乎在向我诉说着，这么多年过往的房客从来都没“关心”过它，它就是个“野孩子”。看着破盆里的太阳花，就像看着一个从未有父母疼爱过的孩子，莫名地有些心酸；看到它健康地活着、任性地开着花，又倍感欣慰。

想起新房那边枯黄死去的花草，还有那盆美丽的绣球花，都是被溺爱致死，甚是难过。有时，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们不搬家，这盆太阳花会不会像绣球花一样的命运？

当年的一小株，现如今长得满满一小盆，看着就感动。午间，强烈的阳光下，太阳花旺盛地绽放着，欲滴的红，风起而舞，似生命燃烧的熊熊烈焰，我看到了一种娇艳而野性的美。野性生长，该是太阳花的本性吧？也该是动物园里动物、玻璃房里花草和海洋馆里水族等生命的本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