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之女：抗战多重角色与历史贡献的当代书写

专题阐释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是中华儿女奋力抵御外侮的民族解放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女性与男性合力为抗战的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中华女性“抗日救亡，匹妇有责”的民族责任，勇赴国难、舍家救国的牺牲精神，团结一致、救亡图存的爱国情怀，深深镌刻在14年艰苦曲折的历史年轮里，成为难忘的民族记忆。

女性不仅仅是一个性别群体，国家与民族身份也是女性的重要标识。抗战时期，个体、家庭、民族交织的多重身份，使女性的抗战角色多样而复杂，使女性的抗战贡献独特而丰富。为此，女性与抗战不仅是史学等学科研究的重要领域，也已成为女性研究关注的一个重要议题。但长期以来，由于历史的复杂性与现实的局限性，对女性抗战史料的挖掘和分析难免疏漏缺失，需要从历史视野与性别视角进一步发现、梳理、阐释。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新女学周刊》特推出“大国之女：抗战多重角色与历史贡献的当代书写”专题，邀请相关专家以中国抗战大致历史阶段为纵线，以女性抗战活动的内容与方式等为横线，梳理14年艰苦抗战中女性的卓越贡献，分析女性在战争中多重的、复杂的角色，关注抗战中女性的家国情怀和民族精神，阐述民族解放与女性解放的深刻联系。从而，弘扬中华女性伟大的爱国精神，并推动女性与抗战专题研究的深化。

妇女的抗战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整体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在回顾抗日战争这段历史时，我们应该正确认识妇女在抗日战争中的作用与贡献，并深入了解妇女如何在民族解放的过程中寻求自身解放。

在投身民族解放中展现女性力量探求女性解放

这幅名为《游击队之母赵老太太赴港募捐抗日》的照片中：赵老太太一身黑色长褂端坐正中，左右环绕者是德高望重的何香凝（前排座位左二）和邓颖超（前排座位右一）等贤达名流。可见老太太当日的声望之隆。

■ 王向梅

妇女的抗战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整体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在回顾抗日战争这段历史时，我们应该正确认识妇女在抗日战争中的作用与贡献，并深入了解妇女如何在民族解放的过程中寻求自身解放。

妇女在抗日战争中彰显特殊作用

在抗日战争史上，一方面，无数妇女被迫卷入战争，遭受战争带来的伤害，承受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生离死别和身心创伤。另一方面，无数的妇女与男子一样奋起武装抵抗侵略，组建妇女组织，开展各类抗日救亡活动，以多种方式为抗日战争做出贡献，成为宝贵的历史财富和妇女解放道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武装抗战，巾帼不让须眉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各族妇女和男子一起浴血抗敌。东北抗日游击队、义勇军、人民革命军和抗日联军里，女战士们驰骋于白山黑水之间英勇抗敌。1937年“七七事变”后东北抗日联军各军中多数建立了妇女团或妇女队，她们有步兵、骑兵、侦察兵、通讯兵，还有机枪手，具有很强的战斗力。女战士们除了冲锋陷阵，英勇杀敌，还担任宣传、医护等工作。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女战士们创造了可歌可泣的事迹，赵一曼、“八女投江”等大量女英雄名留史册。

全面抗战爆发后，各地妇女武装迅猛发展。1941年，《新华日报》发文，提到“从15岁至45岁的晋察冀妇女绝大多数已经武装起来了。参加妇女自卫队者，达到30万这个惊人的数字”。许多抗日军队里专门设立女军人训练队，培养了大批女战士。女战士中涌现出一批优秀女指挥员，如康克清、李贞等。此外，还有许多妇女自发的抗日武装。中国妇女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抗日斗争的钢铁长城。

——组建妇女团体和女界抗日统一战线

“九一八事变”后，全国各地的妇女迅速组织起来，学生、工人、市民等汇集在一起，组建救国会，发动一切可能的力量，开展抗日救亡活动。1936年，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在上海召开成立大会。来自全国20余省60余个抗日救亡团体的70多位代表参加会议。此后，各地妇女救国会又迅速增加，在抗日救亡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937年7月，宋庆龄、何香凝等领导在上海成立中国妇女抗敌后援会。1937年8月，宋美龄领导在南京成立了“中国妇女慰劳自卫抗战将士总会”，全国大多数省市成立分会。妇慰总会成立一年后，发展到50多所分会，60所支会。

在中共长江局妇委和各党派及社会各界知名爱国人士的推动下，1938年7月，宋美龄领导的新运妇指会改组，成为包括各党各派妇女代表人物参加的、具有鲜明的统一战线性质的妇女救亡组织。正如邓颖超所指出的，妇女抗日统一战线是“不分党派，不分信仰，不分职业，不分贫富贵贱的；是包括各界各党派各省各区妇女代表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妇女组织”,对于全国妇女抗日救亡运动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抗日救亡，匹妇有责

在国家危难之际，妇女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宣传、动员、慰劳、救援、后援等活动成为女界参与抗日救亡的重要途径。淞沪抗战中，上海女界积极参与抗战，女学生战地服务，女工举行反日罢工声援，普通家庭妇女日夜赶制军用服装。

全面抗战阶段，日寇的野蛮入侵及其残暴行径，激怒了各阶级各阶层妇女，她们掀起抗日热潮，成为抗日战争的重要力量。大量妇女参军进入一线抗战。海外华侨妇女也参与进来，另外，女界还成立了儿童保育会，抢救难童。还有许多妇女奔赴前线进行战地服务工作，丁玲、胡兰畦、谢冰莹等分别率领西北战地服务团、上海劳动妇女战地服务团、湖南妇女战地服务团，深入各个战区。

在民族解放中寻求妇女解放

“这个中国历史上空前的全民抗战大时代，给中国妇女以从来未有过的突飞猛进的机会。”这是1939年邓颖超在延安中国女子大学开学典礼上报告中提到的中央妇委对妇女运动形势的认识。的确，在沉痛的民族灾难面前，妇女以前所未有的姿态活跃在社会生活中，抗日救亡活动的开展，让世人看到了妇女的力量、国家兴亡的责任感和无比坚强的民族性格。

——妇女在抗日战争中成长

在参与抗日救亡的过程中，涌现出大量的女战士和女英雄，不少女性走上军事和政治的前台，亲身指挥千军万马和参与重大军政事务。在大量的妇女抗日团体中，宋庆龄、何香凝、刘清扬、曹孟君等成为女界的领袖和表率，带动了更多的妇女站起来，为国家民族而斗争。在抗日根据地，根据党的“四三决定”，以生产为中心开展妇女运动，妇女更大程度地被调动起来，参与生产和根据地建设。还有大量妇女克服婚姻、家庭、孩子的牵绊，走出家门参军或参加救亡活动，其思想和意识都得到提升，社会观念也随之发生变化。

女界的抗日统一战线也有着非凡的意义。它壮大了妇女解放运动的队伍，拓宽了妇女解放的舞台，深化了妇女解放的内涵，为中国妇女运动指出了正确方向和途径：即妇女解放必须以民族解放、阶级解放为前提，并与民族解放和阶级解放相结合。建立全国性妇女抗日统一战线组织的宝贵历史经验将成为中华民族精神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

——把妇女解放与民族解放紧紧相连

中国妇女解放的道路是独特的，它与民族解放和民主革命密切联系在一起。早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就提出了“妇女解放要伴着劳动解放进行”的主张，对妇女解放与阶级解放、民族解放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论述和丰富的实践。中共妇女领袖向警予认为，妇女解放、民族解放、劳动阶级要联合起来，她称之为“三角共盟”，在国权、民权、人权、女权的关系中，国权最重要，没有国权侈谈民权、人权、女权，大家要联合起来共求国权。抗日战争时期，中共发布《妇女工作大纲》指导妇女运动，要“从争取抗战民主自由中争取男女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的平等，改善与提高妇女地位，反对一切封建束缚与压迫”。1943年中央的“四三决定”指出，妇女只有在经济上求得独立，才能在政治上获得解放，以此指导根据地的妇女解放。

正如1936年《妇女生活》刊登的《妇女解放曲》中所唱道：“我们二万多的女性不愿做奴隶.……我们要负起我们的责任，我们的责任，我们要找到共同的敌人，我们要保护领土的完整，民族的生存，我们要做新的妇女，谁说我们不能做中国的主人”。可见，做国家的主人，担负国家的责任成为妇女解放的重要内容，妇女和男子一样要担负起抗击日寇的责任。妇女要解放必须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实现民族解放。

中国妇女在抗击敌寇的进程中为国土完整和民族独立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同时经历战争的洗礼，传统禁锢女人的性别观念有所改变，尽管妇女内部因阶层、党派而非完全同一步调，而且也曾有“妇女回家”的传统观点的阻挠，但是并没有阻止妇女解放的脚步，妇女个体和妇女组织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各界妇女以不同的方式参与抗战，为抗日战争胜利增添了绚烂的色彩。

（作者为中华女子学院女性学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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