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在风雪里，不小心白了头

■ 莫兰

看完芭蕾舞《天鹅湖》出来，2020年的第一场雪迎面扑来。

美和好，不期而遇。

长街上，车辆倏忽驶过，如游鱼列队。红墙在风声雪光里立着，一抹朱砂惊艳了夜色。

抬眼看，片片好雪，不落别处，阶上，松下，帽间，唇边，脚底，乱琼碎玉，纷纷扬扬，拂了一身还满。

人们在雪地里跳跃、欢笑、大叫、转圈，像是踩着一个明媚的春天。静谧的雪夜，在晕黄的灯影里，如同梦一般，不可方物。

只有我是自己来的，身边的热闹，与我无关。遥远的笑声，近切的嬉戏，都被雪的帘幕屏蔽。斑驳的雪花点，把世界消了声褪了色，放成了黑白默片。一个人走在风雪里，一不小心白了头。

握着手机，里边的温暖，是一个秘密，忍不住笑出声来。

走到小区里，一骑小电驴擦身而出，竹衣芒鞋轻胜马，一身风雪，一路兼程，是达美乐的送餐小哥。这雪夜，除了我，没人有这待遇。

风雪夜归人，薯边比萨饼，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呢？有没有人盼归，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推开门，桌上就摆着一张12寸热乎乎、敦实实的饼，铺满了三文鱼、芦笋和小番茄，饱含着友人从远方抵达的暖暖心意。有了这一点点寄托，泥泞的归家路，也被我轻巧地踩在了脚底，深一脚浅一脚地丈量完毕。

真好哇。一个饼，圆满了夜。

这样的雪夜，适合表白，适合依偎，适合心贴着心，适合暖着胃，适合被喂饱，适合隔着山海相望，适合一点温热穿越红尘，也适合只影挑灯看剑，适合独自踏雪而歌。

愿你们都能跟喜欢的人在雪中漫步，瞬间就白头偕老。希望你们都能被人踏实地爱着，从心底里妥帖地温暖着。爱，从来都不虚幻。它不是落下来就化掉的飞雪，也不是早起就蒸腾掉的露水，又或者一擦就没影儿的寒气，它就隐藏于实实在在的细节里。

愿你们都能欢悦于与“我”独处，久长也两不相厌。希望你们都能活得太有意思，无须他人陪伴，给自己的快乐，和在别人身上得到的一样多。想找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先反求诸己，学会折射太阳的光辉啊。

夜深知雪重，明朝梨花开。一个人，或者两个，都好。只要手是暖的，心是热的，饼是熟的，茶是烫的，花是开的，就是有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