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

■ 张峥

女儿最近迷恋上了收集名言佳句，像“既然总有人要成功，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律就是记住你想要的东西。”“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20年前，其次是现在。”等等，还时常拿来和我一起讨论。

那天放学回家，她说起课堂上老师给同学们读了《坐在路边鼓掌的人》，觉得文章中那个小姑娘愿意坐在路边，为经过的英雄鼓掌，心态很好，她很喜欢。不过话锋一转，她又郑重宣布：“我可不愿意做这样的人，我想要成功，做明星，让大家都看到我！”女儿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问道：“妈妈，你觉得是那个小姑娘的理想好还是我的理想好呢？你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也认真地回答：“我认为这两种理想没有好坏高下之分，关键在于一个人成了自己真正喜欢的样子，就是幸福的。”我继续说，“对文中那个小姑娘来说，她的愿望很普通——当幼儿园老师，领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做游戏；做妈妈，穿着印有叮当猫的围裙，在厨房里做晚餐，然后，给她的孩子讲故事，领着他在阳台上看星星。这愿望实现起来没有太大的难度，她大概率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文章的最后一段说‘长大成人后，她不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她也许会成为贤淑的妻子，温柔的母亲，甚至，热心的同事，和善的邻居。如果健康，如果快乐，如果，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又何妨做一个善良的普通人。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她都能安然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我看来，这样的人生，就是幸福快乐的。”

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想成功，想成为耀眼的明星，这也很好啊，只是实现起来难度要大得多，付出的努力也要比别人大好多倍。不知你注意了没有，那篇文章的最后有这样一句话：‘有多少人年少时渴望成为英雄，最终却成了烟火红尘里的平凡人，并且终其一生都不能释怀。’10几年前，我看过一部非常棒的电影——《闻香识女人》，里面有段台词我至今记忆犹新。影片的主人公说：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在人生的每一步，我都知道；但每一次我都走向了反面，为什么？因为它太艰难了。”

女儿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我提醒道：“记得前两天你跟我说，你看到有句话说得特别棒，‘要按你想的去生活，否则，你迟早会按你生活的去想。’你说看到它时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了，那是因为受到了触动。我经常提醒你先把该做的事做好，当有两种选择时，选难的那条路，你总是不以为然。有时候，这种选择很简单，比如，是先练琴还是先玩儿手机？好好吃正餐还是大嚼薯片、饼干？读老师布置的《骆驼祥子》还是看一会儿《快乐大本营》？等等。你其实心里也清楚应该干什么，可是就想挑个简单点的事情先逃避一下，但与此同时，心底老有个小火苗在明明灭灭，培植它就要选择那个难一点的事，选了逃避，火苗就微弱了下去。”

“《闻香识女人》中的弗兰克中校，在每次选择中都走了和自己意愿相反的路，你觉得他喜欢最后的自己吗？对于妈妈来说，无论你是平凡的普通人，还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都一样爱你，但我更希望你幸福快乐。如果不是因为才华、能力不够，而是因为努力不足，没有达到你的目标，甚至是明明知道想要的东西在左边，却因为太难走拐向了右边，路上的风景你会喜欢吗？最后的结果你会坦然接受吗？”

“妈妈你说得都对，我也明白，可就是在事到临头时不想多吃苦。我是不是成功不了啊！”女儿有些忧心忡忡地问。“没有那么严重。你还小，现在就有了远大志向要成功，这很了不起。不过这也要求你随时要对自己狠一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时候，就选难走的那条路。难走的路，通常是上坡路，你不是俯下身子去捡拾，而是踮起脚尖拼命够。你会无数次想到退缩，无数次受到打击。与此同时，正因为难走，你会调动所有的潜能，去克服遇到的困难，蜕变重生，收获理想的状态。你受了最多的苦，也是最直接的受益人。当然，如果有一天，你的想法改变了，觉得做个普通人就好，我也希望你真正享受平凡的快乐，而不是退而求其次的自欺欺人。最后，送给你一句我最喜欢的杨绛奶奶的话：走好选择的路，别选择好走的路，你才能拥有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