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尽寒灯梦不成

■ 冉学鸿

北宋胡旦少有俊才，尚气凌物，常对人说，应举不作状元，为官不做宰相，就算是虚度一生。胡旦说这话多少也是有些底气的。太宗元年，一书生游至胡旦老家，他父亲是时任知县，因知该书生颇有文采，便设宴款待。胡旦当时大不以为然，问其所长，书生即诵诗一首，其中有句：“挑尽寒灯梦不成。” 胡旦一听抚掌大笑，说这是一瞌睡汉。书生当时气愤，第二年一举夺魁后故意写信给他，说瞌睡汉如今中状元啦。胡旦知后冷笑，说我下次若第二名及第，便算输你一筹。果不其然次届新科状元正是胡旦。而那位书生，便是后来的名相吕蒙正。

吕蒙正胸怀坦荡、为人正直，为官期间勤勉敬业、知人善任，遭遇不公正贬斥时，能从容面对，不自甘沉沦，三次登上宰相之位，位居人臣之极。相比之下，胡旦一生的荣光似乎都在入仕之前，后来进入官场的表现实在不堪。他为官早中期，因为攀附权贵搞团团伙伙，三次受到贬官处理。究其因皆是秉性自傲，喜欢臧否人物、批判朝政，尚气凌物，想迎合皇帝心思，却不善于揣摩上意，终以俊才忤物，未登显位而卒。最为可悲的是，他死后家里一贫如洗，安葬的钱都没有。还是襄州知府王田觉得不妥，上书朝廷，获得专款，才终于使这位心高气傲的状元郎入土为安。

王辟之《渑水燕谈》记某吏为一贵侯作传，因贵侯早年是屠户出身，直笔实录恐不雅，若曲笔回避为其隐，又恐失实。于是请教胡旦。彼时的胡旦晚年失明，闭门闲居，沉吟片刻，道，何不曰，某少尝操刀以割，示有宰天下之志。昔人闻之莫不叹服，而今人读来也足以绝倒，大概这配方这味道同当今的“标题党”太相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