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亲不如近邻

昨晚临睡前，我在朋友圈转了一篇文章《人，要有一颗干净的心》。今天早起打开手机一看，除了很多点赞外，还有不少留言。小梅也难得地写了句话：这个作者认识我吗？他怎么知道我的心声？我回复她：干净的心总是相通的。

■ 朱钦芦

小梅外出了一些日子，我太太似乎很惦念她。过几天她就会告诉我小梅到了什么地方的消息，过几天就会给我看小梅在做什么的录像。今天看到的录像是小梅站在山东黄县那棵著名的槐荫树下，为同行的朋友们演唱董允和七仙女相逢时的唱段。神采飞扬的她一定不知道，在她外出的这些天，她们姐妹的走路队伍似乎都蔫了，不似以前前呼后拥一大帮人。

小梅是我家隔一个单元的邻居。早年她曾是国家级某文艺团体的话剧演员，眼下虽然年过半百，体态发福，但仍是一头青丝，肤润如玉，老态毫无彰显。其实她让人感到的年轻之处主要不是发肤，而是其精神状态。她说话幽默风趣，而且总有话题。我在厨房窗口经常可以看到她和邻居姐妹们走路时或者来一段演唱，或者学说一段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女人家交往，最怕的是一些是是非非让友谊不能持久。而小梅显然不是那种小气度之人，所以跟谁都能交往。有的邻居搬走了还时不常地回来看她。性格上，她不急不恼，总能以自己平和并有些慢吞吞的风格把事情搞定。所以，女人们（包括我们家这一口）都爱去她家，爱和她一起活动。她们一起烧菜聚餐，一起饮茶聊天，一起走路健身。时间一长，彼此的友谊似乎已经成了生活中须臾不可离开的东西。小梅的家成了她们的“活动中心”，她则似乎成了这群人的“群主”。

以我的观察，比起那些把家归置得整整齐齐、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女人来，小梅生活得似乎不大精细——直白地说吧，有些大大咧咧的。到她家去，只要一敲门，总有猫猫狗狗（现在没有狗了）在门里候着，想借主人开门之际就窜出去。她家现在还养了六只猫，不过没有一只是名贵品种，都是些自己捡来或者别人捡来的土猫。它们有的是没了母亲的猫崽，有的则是瞎了跛了的残疾猫。

在过上幸福日子之际，这些得意忘形的小家伙们把她家的壁纸挠得皮皮翻翻的。而且，在房间里总能闻到它们留下的味儿。小梅却不在乎这些，该捡照样捡。而且，我还曾惊愕地看到，小梅居然会亲吻她收养的这些流浪儿！由于对流浪猫狗投入了感情和专注心，她俨然成了宠物养育专家，我们有了相关问题都请教她。而她似乎真的什么都懂，例如什么样的情况是患上了鼻支，会带来什么后果；猫咪喜欢攀高，所以家里最好有个架子让它们爬；猫猫有了妒忌、恐惧等心理问题会影响它们进食…… 好像从事文艺工作的人情感总是比较细腻？

不过，情感丰富和细腻的小梅投诸感情的可不止小动物。去年在四川旅游，她坐在一个农家乐里看到一拨20世纪60年代的大学生聚会。人家回忆早年的艰辛岁月，受到触动的她竟然在一旁默默落泪；人家跳舞，她在一边为人家伴唱。那些老大学生们先是诧异，等到离去时一个个都友好地跟她道别。年轻时随文工团到山西老区去慰问演出时，团里号召共青团员们开展“一帮一”的活动。那时候当地很多女孩子因为交不起每年150元的学费上不了学。共青团员小梅资助了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孩子。那家的母亲也非常懂得感恩，每年都会给小梅寄来一袋小米。由此她和这一家人结下了亲人一般的情谊。她一家似乎就成了这家人在北京的亲戚。这家的小儿子十六七岁就到北京来闯世界，吃住全在她家。小梅耐心地调教他，还为他找了一个个的工作。过年他回家买不着票，小梅放心地把自己的车交给他，开着回山西看父母。现在小伙子不仅日渐成熟，还练得一身肌肉疙瘩，当起了健身教练。

于我们家而言，小梅还是那种关键时候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以前我们的备用钥匙放在岳母家，一次我俩都忘了带门钥匙了，车也没法开，只好打车去了老远的岳母家取。后来我们求小梅帮忙保管一把备用钥匙，原担心她会有所顾虑，没想到人家欣然同意了。君子坦荡荡，这话真真儿的。我们早出晚归的那些年，每天回家现做晚饭。有时候有事下班晚，人家都遛弯回家了我们还在回家路上。后来，只要有这种情况，我们就会时不常地接到邻居姐妹送来的饭食。尤其是我太太经常会收到小梅发来的短信：大姐，回家后到我家一趟，今天多做了些饭，你们就不必做了。一会儿是饺子，一会儿是馄饨，一会儿是煎饼……

直到现在，她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她要不就自己要不就派了女儿把食物给送上门来。养宠物的家庭都怕外出旅行，但是小梅把我们的后顾之忧给解决得干干净净的。曾有几次我们出门七八天时间，那期间小梅会每天来我家，把猫屎铲干净，换上干净水和猫粮，还会抱起我家白球抚慰它，并贴心地拍下照片或录像发我们，让我们放心。尤其是那年我们为一只腿被打断的流浪猫做手术后，为了防止它在野外生活因撕扯伤口的纱布而感染，小梅硬是把这只猫抱回自己家里，关照了整整一个月！

昨晚临睡前，我在朋友圈转了一篇文章《人，要有一颗干净的心》。今天早起打开手机一看，除了很多点赞外，还有不少留言。小梅也难得地写了句话：这个作者认识我吗？他怎么知道我的心声？

我回复她：干净的心总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