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冷的冬天也有暖意

□ 湖北省宜昌市人文艺术高中

1514班 谢金润

大年三十夜，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鞭炮响，为新年到来时刻的狂欢而忍耐着、骚动着、准备着。

看看零点将到，我和父母走出门，要上楼顶欣赏烟花。我家住在一栋历经多年风雨的小型公寓楼顶层，楼顶是露天的；邻居们都回农村老家过年了，只有我们一家在此。楼道的灯早坏了，一直没修复；这时，妈妈拿着手电走在前面，我在中间，爸爸殿后。

妈妈走上楼梯拐角，突然尖叫一声，急急挤下来，躲到爸爸身后，手电掉到楼道上。正在这时，大约零点已至，楼外许多烟花带着对新年的呼喊与祝福，带着阵阵哨音，冲上云霄，淹没了妈妈的叫声。已在最前面的我愣住，恐惧似乎吞食了外面烟花的光亮，如同一只手掐住我脖子，让我一时喘不过气来。妈妈战战兢兢地说：“那……那有一双脚，还有一双绿……绿眼睛！”

上方，一个嘶哑的声音软弱无力地响起：“外……外面太冷了！我……我就上……上来了！”

爸爸捡起手电，向声源照射过去。随着被黑暗包围的光亮的移动，显现出“一堆垃圾”一样的男人；他头发乱蓬蓬的，长得遮住了大部分脸面；消瘦的下巴凸出来，只有一层皮紧紧包裹着；他身上，“粘”着一件与他身形极不匹配的破烂棉袄；火柴般的双臂，抱着怀中一双绿得发光的眼睛——是只冻得发抖的“垃圾”一样的小猫。他脸上有淤青，它身上有干涸的黑血。他俩都用惶恐的眼神，望着我们。

我想将他俩赶走，我恨他俩吓到了妈妈。再说，有谁愿意在过年时遇到这样的事儿呢？我刚想开口，就听爸爸对他说：“年轻人，我不晓得你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也不想问。你可以在这里待一晚上，但不准有什么危险的动静，否则我们就报警！”

他没答话，只是使劲点点头。爸爸找来一块木板，挡住风口，为他俩挡去不少寒气。妈妈和我端来一盆红彤彤的炭火、两盘热腾腾的饺子和一双筷子、一堆焦炭。小猫立刻从他怀里站起，望着饺子“喵喵”直叫。他则有些犹豫，妈妈对他说：“吃吧！过年吃饱了，新的一年都不会饿肚子。”

他本来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一些，急急用手拿起一个饺子，刚想填入已流口水的嘴中，却又停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那双筷子，剥开饺子，将其中的馅挖出，喂给小猫。我想：这两个生命，是一路相濡以沫而来的吧……

爸爸找来一件半新的旧款大衣，递给他。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畏首畏尾地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接过去，慢慢裹上身，身子渐渐停止颤抖，去吃饺子。我小声但坚定地对他说：“叔叔，新年应该有新希望！”

他身子又颤动一下，随即凝视炭火，又吃饺子，眼角流出两行弯弯的泪水。炭火发出红光，像一只手，轻轻拂去周围的寒意，同时想不停地抓住什么。这一切，融化在小猫安详的呼噜声中……

我们轻轻下楼。炭火将楼道浸染得十分温暖，我发现那人脸上有一些晶莹剔透的东西，映射出许许多多跳动的火舌……

第二天上午，我们走出家门，发现原本杂乱无章的楼道变得齐整，连地面也被细细地扫过。炭火的余光照在白色石灰墙上，隐隐约约显出用黑炭写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谢谢！”

一人，一猫，带着暖意，在寒风中，去寻找新的希望了。

（指导老师：卢红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