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性骚扰 从“看淡”到反击

越来越多的性骚扰“旧事”今日得以浮出水面，是一个进步；如何才能让更多的“旧事”能够敢于浮出水面，还有待观察，而如何才能让如此“旧事”不再重来，则是今日职场文化变革的意义所在。

除了明星之外，更应该表态的应该还有其制片行业的同行，尤其是巨头们，因为是他们在主导制定好莱坞的“游戏”规则。

■ 舟子

据报道，当地时间10月5日，美国媒体发文称，韦恩斯坦影业掌门人、知名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在过去几十年内涉嫌至少对8位女性进行性骚扰，其中包括艾美奖女星艾什莉·贾德和《惊声尖叫》女星罗丝·麦高恩。6日，韦恩斯坦为自己行为不当道歉并宣布暂时隐退，“我很抱歉对同事们造成伤害”，不过他的代表律师称将起诉媒体报道不当。由于韦恩斯坦不当行为的最新爆料，该公司董事会代表在9日下午宣布将其解雇。

对于媒体关于其性骚扰的报道，这位好莱坞电影业巨头的反应有些矛盾：一方面承认抱歉、对同事造成了伤害；另一方面，又表示要起诉追究媒体报道不当的责任。但不论怎样，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意识到江湖规则正在改变，如果不改弦更张就将被时代落下或是被淘汰。难怪其律师形容他是一个“正在学习新规则的老古董。”

多年以前，他的行为也许在那个圈子里不算是个事，但现在世易时移，风向变了。艾什莉·贾德谈及其所受性骚扰并不自今日始，2015年的新闻《好莱坞众女星不堪忍受性骚扰 对潜规则说“不”》一文，就有如下报道：艾什利·贾德对某周刊记者说，20世纪90年代末，“业界最有名气且最受人尊重”的一位老板曾叫她到他的酒店房间里去。在这位老板确定贾德不会回应他的性要求时，他问贾德是否能看着他洗澡。但那时她拒绝透露这人的名字。这位47岁的女演员指出：“我当时没有意识到我遭遇了什么。”“好几年后我回想这些事，才意识到这是非常错误和非法的举动。”

贾德的例子绝对不是个例，在好莱坞对女性的性骚扰依然是她们被视为二等公民的一个最明显表现。贾德公开自己的故事正值好莱坞女星日益谋求自己的权益、要求更好的待遇与平等的薪酬之际。女性电影记者联盟的主管珍妮弗·梅里诺说：“很多人都敢于说出来，谈论‘潜规则’成了好莱坞的一个潮流。”

现在看来，当年拒绝透露名字也许是因为时机不成熟，也许是因为勇气不够……总之，是权衡利害之后的“隐忍”选项，因为谁都知道，得罪了巨头之后的后果肯定是“很严重”，没有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少有人敢于冒险。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她本人的矛盾心理：“我当时没有意识到我遭遇了什么。”她可能会觉得这奇怪，也有失尊严，但她不能明确意识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什么让她感受到了奇怪和有失尊严。但现在随着反性骚扰文化和风尚的日趋强大，她知道这是性骚扰，是一种人身侵犯，当你遭遇之时，有权利对它说“不”并展开回击——当个人的力量不足以与之抗衡时，可以求助于媒体和公众还有法律的力量。

这种进步令人感到欣慰，也令人更加深信：性骚扰并非不存在，而是它的存在在尚未被意识到，也未曾被说出来之时，就被认为不存在。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更多说出来的勇气与举动。当然，能够说出来不仅关乎勇气，也同样关乎能否得到社会舆论的声援。当反性骚扰不再是一个人的战斗时，其胜利的可能性才会增大。

对于电影界、娱乐圈而言，有人说，性骚扰与其说是潜规则不如说是明规则，因为其盛行程度使得其甚至不需要“潜行”，它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行为和行业运作方式。但得益于社会的发展与进步，这一规则近年来所遇到的“阻力”越来越大，以至于连这样的电影巨头也不得不“让步”了。这位巨头有多“巨”？看看这些数据和片名就能有所感：哈维·韦恩斯坦参与制作和发行的电影累计获得300多项奥斯卡提名，70多座小金人，5次获得最佳影片(《英国病人》《莎翁情史》《芝加哥》《国王的演讲》《艺术家》)。

除了上述两位女星之外，韦恩斯坦在2014年也曾邀请女性工作人员到酒店，声称如果愿意和他发生关系，就会助她在事业上一臂之力。媒体披露的这份此前从未公开的诉讼文件，包括多名韦恩斯坦公司现任及前任员工的采访记录、采访录音、邮件，以及韦恩斯坦经营的米拉麦克斯公司和韦恩斯坦影业的内部文件。据报道，细节详尽的报道出来后，韦恩斯坦发表道歉声明，称自己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发迹，当时的职场文化与现今有很大不同，但他知道这不能成为借口。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他的行为在当时的职场文化中是可以通行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过错，而导致他要道歉的则是因为现今的职场文化已经不同于以往了，而他还停留在过去，所以，给同事造成了伤害和痛苦。如此看来，他的道歉似乎有所担当。但这种担当是出于知错就改还是迫于舆论压力就不得而知了，可知的是，他目前的处境很不妙。

不过，与媒体报道引发的震动相比，好莱坞行业内部的反应似乎相形失色，据报道，韦恩斯坦性骚扰丑闻曝光后，艾什莉·贾德和罗丝·麦高恩没有获得好莱坞同行们的支持，梅丽尔·斯特里普、妮可·基德曼和格温妮丝·帕特洛这三位凭韦恩斯坦电影获得奥斯卡影后的女星均未表态，仅有不到10名美国女演员公开批评韦恩斯坦或支持艾什莉·贾德。

不过，在我看来，同样应该表态的还有好莱坞的男同行们，为何媒体在此只指出女星们发声的缺失，却觉得男星们毫无表态的责任和义务呢？除了明星之外，更应该表态的应该还有其制片行业的同行，尤其是巨头们，因为是他们在主导制定好莱坞的“游戏”规则。“面对韦恩斯坦事件，好莱坞沉默了”，有媒体援引好莱坞女导演克丝滕·谢弗尔的话称，好莱坞是时候需要一场文化变革——勇于站出来讲述自己的经历，并支持受害者。

“被导演多次性骚扰，女星看淡称‘好莱坞日常’”，另据报道，好莱坞另一金球奖得主女星，演技备受肯定，出道多年、去年41岁的她在受访时自曝年轻时试镜被导演性骚扰，她也没有明确指认这些导演是谁。越来越多20年前的“旧事”今日得以浮出水面，是一个进步；如何才能让更多的“旧事”能够敢于浮出水面，还有待观察，而如何才能让如此“旧事”不再重来，则是今日职场文化变革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