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市第一七一中学 初三16班 张牧寒
终于,我被初三学习的高强度打倒了。清明小长假,实在打不起精神和小伙伴们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踏青。窗外阳光明媚,我心里却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语出柳宗元的《小石潭记》,这古文真是没有白背啊)。但没有想到,另有一片大好春光闪进我的眼帘、钻进我的心里。
小长假第二天,一大早电话就响了。不用说,一定是姥姥打来的:“不舒服的话就回家来吧!”
像往常一样,姥姥端来削好的苹果,不吃也要吃地塞到我嘴里。然后就拉着我去阳台,看她新近画的几幅画儿。
这一幅上有几片墨叶、几枝兰草,淡墨晕染的水纹儿中间浮着两只“鸭子”,姥姥说那是鸳鸯,可我怎么看也不像。简单几笔,倒是略有一点“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意境;那一幅画的是一只仙鹤,单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低头撅尾,似在觅食儿,又似在玩耍。石块儿下面有几棵小小的草叶,蛮有春意。虽然我不会画画,但是凭常识,我也知道仙鹤的脖子要拐几道弯,不好画,姥姥却把那脖颈的弯曲角度把握得挺好。但是那两个爪子……我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两个爪子异常巨大,与身形不协调啊!姥姥不好意思地抢白道:“老师指出我的问题了,看,这是我记的笔记!”打开她的笔记本,几行字映入眼帘:“1. 兰草显得过于刻板,笔法差,用笔用墨不熟练。2. 鸳鸯的用墨没有浓淡,尾羽太多,翅羽形态不好。3. 仙鹤的趾间应留空白。”说实话,比我的笔记认真多了!
我不禁赞叹:“认真、认真,您太认真啦!您可是没有一点儿画画基础的吧?”七十多岁的姥姥报了两个老年大学的国画班。每到周二,赶场似地到两个校址去上课。把老师的画带回家,那真是细心研磨啊!听姥爷说,画不好还跟自己着急。就说学画虾吧,先在报纸上一遍一遍练,有点儿模样了再在宣纸上画。每一次回家,眼见得那虾一天天成形了、墨的浓淡均匀了、渐渐的好像还活起来了。我开玩笑地说:“越画越有白石老人的味道啦!”
前年冬天,影视部组织老干部书画展,她交了一幅画,姥爷起名为《静》。近景是一枝老梅的枝条,梅是白梅,嫩黄的花蕊。以我从学校美术课上学来的知识看,那枝条还是生硬一些,墨的浓淡不太匀,花瓣的远近分布也差点儿层次,但不可思议的是背景那一轮明月,竟然用淡淡的灰蓝色勾圆边,中心是比花蕊更浅淡的黄,晕染出一片若有若无的月光。美术课上我跟老师描述了这幅画,老师说,中国画画月光是以无画有,很难的。
很久之后,有一天听妈妈说,“姥姥的画儿展览了,还奖励她一袋大米呢!你姥姥说,以后她能用画画儿养活咱们了!”好可敬可爱的姥姥啊!
“嘿!再看看这幅!”姥姥的话把我的思路拉回眼前——几只小黄鸡,聚在一道篱笆下,篱笆上缠绕着粉粉的牵牛花,在清晨的风里摇曳。“你姥爷说,要画出小鸡的神态。这只最前面的,好像发现了食儿,叫着大家一起过去。这只最小的,还走不稳呢,要画出摇摇晃晃的样子!”姥姥!您真是上了一个境界了。能用笔墨表情达意,这不是艺术家追求的境界吗?看您的画,不仅感受到春天,您的言传身教,又让我如沐春风,感受到青春的活力!
没想到我这个“病歪歪”的清明节,就在您的画里踏青啦!
(指导教师 彭园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