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表人生 人生是诗

作者苏玲(右一)与家人合影:前排为父亲母亲，后排左一为二哥苏青、左二为大哥苏丹。

□ 苏玲

北宋有个非常著名的苏氏家族，其中苏洵及其儿子苏轼、苏辙因诗文俱佳而位忝“唐宋八大家”，并被后人称之为“三苏”。我也姓苏，老爸和他的堂兄苏楚衡、二弟苏建成以及我的二哥苏青都喜爱写诗，作为苏家小妹的我，还为他们4人编辑了《苏氏诗集》呢！

兄妹情深 赠诗励志

对青哥的诗产生深刻印象是在我读大学的时候。

记得一年寒假回家，大哥苏丹将一首爱情诗给我看，要我猜是谁写的。那时我最熟悉的诗人，外国的是普希金、裴多菲、歌德，中国的是舒婷、北岛、顾城。我一时不敢猜，大哥就骄傲地说是你二哥写的。那首题为《希望》的诗的内容我至今还记得：“如果我忧愁的脸上/ 布满了乌云/ 你那春风般的话语/ 能把它吹拂干净//如果我恼怒的喉管里/ 发出的粗野的声音/ 能屈服于你/ 威严而又温柔的眼睛//如果我爱的心底/ 奏出的炽热琴音/ 能激发起你/ 灵魂深处的共鸣/ /如果我们相互信任的程度/ 致使上帝也不敢猜疑/ /如果有这样两颗心糅合在一起/ 什么样的力量又能使他们分离” 。

大学毕业工作几年后，我萌发了考研究生的念头，尽管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没有考上，但二哥鼓励我的诗作《我骄傲，我是一个姑娘》却应运而生。“我骄傲 / 我是一个——自信的姑娘/……我自信地走着/如同行星自信地运行/沿着自己的轨道”, “我骄傲 /我是一个——聪敏的姑娘//说什么 女人生来就是——温顺的羊羔/最大的本事/就是围着男人——调笑撒娇/说什么 女人天性就是/智力与才能的小脚/头发长 见识就少//不 我生命的词典里/女人和男人一样/同是创造世界的主角”。

这首以女性口吻写的青春励志诗，当年曾在盐矿的女生中流传，受到二哥粉丝们的喜爱。青哥自读大学后就一直生活在北京，我和他聚少离多，每当想念他时，我就会把这首诗拿出来读。

父亲以诗追爱以诗教子

老爸苏畅斌年轻时同样充满激情和才情，刚参加工作那些年，常有诗歌、散文、摄影作品发表于《萍矿工人报》，并与另外两位青年同事一道被报社誉为文学“三合土”，成为当地文学佳话。

父亲当年追求年轻貌美的母亲时，母亲和家人起初并不同意，但架不住父亲情书和情诗轮番围攻，母亲最终还是“缴械投降”了。他们之间的浪漫故事一直被我的三个姨妈津津乐道。令人痛惜的是，父亲年轻时期的文学作品，因受“文革”冲击烧毁和历次搬家遗失，全都找不着了。

儿时记忆中的父亲，睿智，博学，无所不能，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他老人家。在地质大队，他是绝对的业务骨干；在盐矿工作，他技术上更是说一不二。老爸喜欢写旧体诗，“文革”后期，经常要我为他给单位的诗友传送诗作。那个时期，老爸的诗作表达了志向，记录了苦闷，抨击了时弊，揭露了丑恶，寄托了希望，赞美了山河，抒发了感情，激励了儿女……

老爸非常有智慧、有远见，在苏氏家族中属他对子女教育最为成功。“诱导青年，设身理更详；会做父母知儿想，少说教，多商量”（《江城子》），这就是父亲一辈子践行的子女教育观的真实写照。1979年，继两个哥哥之后我也考上大学，放假回家后，常常与兄长们围坐在父母身边，汇报各自的学习生活，畅谈人生、理想、恋爱、苦恼，以求得父亲的指教。兄妹3人属大哥苏丹思想最有锋芒，每次聚谈，最常见的场面就是他与父亲之间的“唇枪舌剑”。如今，大哥在与父亲的不断“斗争”中，早已成长为一位在当地颇有影响的银行家。

母亲中年后体弱多病，为了让她晚年能与长沙的姐妹团聚，在江西拼打20多年后，父亲竟在50岁那年通过自学经济学，成功调到长沙一所高校任教，当上教研室主任，评上高级职称，还撰写了《管理学》《管理心理学》等著作。退休后，父亲下海经商，人生更加精彩，并出版了《活好》《活明白》两部充满人生哲理的著作。

这就是我的父亲：在外撑起一片天，在家营造一屋爱；做事业敢打敢拼，写诗词有情有义。

伯伯叔叔诗伴人生

父亲的堂兄苏楚衡在苏家父辈中可谓才貌双全，20世纪50年代初考入华南工学院，毕业后留校，深受导师器重，欲将爱女许配于他。“反右”运动开始后，出于对弟子前途的担忧，导师劝他设法出国以图事业发展。单纯、懵懂的伯父在向党组织交心时，汇报了恩师的这个并未实施的打算。结果，不仅自己被打成右派，押送到监狱劳改，还连累了恩师一家。

“文革”期间，伯父的诗作大多是在忏悔和悲愤的心境中写出来的。“一步行差百念休， 满街斜眼满怀愁。他年若得春风渡，定叫故人满脸羞。”好在生性善良的伯父心胸豁达、心境坦然：“几经风雨又白头， 劫后相逢莫叙愁。人生似梦堪回首，愿将往昔付东流。”（《遇故友》）

右派摘帽后，伯父又经历了中年丧妻之痛。“生死离别两茫茫，常思量，怎能忘。两地孤单，何处诉衷肠。”（《念妻》）抒发了他对患难与共妻子的深切怀念。还好，刚强的大伯没有被磨难击倒，热爱生活的他，一直也热爱着诗歌创作。晚年，在儿女们的撮合下，他又结了婚，与温柔贤淑的伯妈一起过上了相敬如宾、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也算是对他老人家晚年生活的一个安慰吧。

叔叔苏建成文化水平不高，一直只知道他和婶婶都热爱生活、性格开朗、风趣幽默，却不知道他还会写诗。去年春节给叔叔拜年时，他满怀兴致地拿出他的诗集，以及青哥为他写的诗评《叔叔古稀学写诗》给我看。我这才发现，原来叔叔不仅懂得生活，还会写诗，是一位对生活充满了情趣的长辈。自从上了社区老年大学诗歌创作班后，叔叔开始整天沉迷于诗歌创作，原来急躁的性格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这让婶婶感到无比的慰藉。

后来又知道，叔叔年轻时也是文学青年，常常写自由诗，歌颂新中国，抒发对火热的时代、壮丽的事业、美好的生活的感情和热爱。晚年，叔叔开始工于诗词格律，我在编辑《苏氏诗集》时，还源源不断地收到他老人家的新作。如今，诗词创作不仅更加融洽了叔叔婶婶夫妻二人的感情，还让他老人家的身体更加康健。

1985年暑假，父亲专门为研究生刚毕业的二哥苏青写了一首自由诗，结尾是一段充满了人生哲理的诗句：“诗表人生/ 人生是诗/ 有沸腾的热血 就有壮丽的诗篇/ 它不一定写在纸上/ 却能在人间流传”。这首诗也是我们兄妹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