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挑一”的女飞行员如何炼成?

朱琳

刘欣

张晓佳

王欣

编者按

日前，有媒体报道，2017年海军招飞工作已全面展开，而值得一提的是，海军今年将首次招收女飞行学员。相比海军的首次招收，空军早在1951年就开始招收首批女飞行学员。然而，招飞之路并不平坦，更不用说几年才招一次的女飞行学员，用万里挑一形容毫不为过。据了解，空军自1951年至2013年共招收了十批581名女飞行学员。那么，这些女飞行学员要经过怎样的“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展翅翱翔在祖国的蓝天？现役女飞行员们在自己的招飞之路上又经历过哪些坎坷？近日，中国妇女报·中华女性网记者进行了调查。

□ 中国妇女报·中华女性网记者 徐旭

□ 杨艺 李关 马晓宇

电转椅旋转90秒，晕厥冒虚汗的淘汰；“隔音小屋”戴耳机听指令，低频超出标准10分贝即淘汰；答600道题边模拟飞行边算数……

你也许会好奇这是什么检测这么严格？这就是空军招收飞行员的复选现场。

从2月7日起，空军在西北地区招收2017年度飞行学员复选工作正式启动，2000多名高中生将陆续来到兰州，接受共128个小项目的检测。顺利通过这些检测，他们将离自己的“蓝天梦”更近一步。

说起航天英雄杨利伟、翟志刚，女航天员刘洋、王亚平等一大批英雄模范人物，大家一定不会陌生，他们都是飞行员出身。而其中那些飒爽英姿的女飞行员尤为引人注目，今天我们就带领读者一起探寻女飞行员是如何炼成的。

我国共招收十批581名女飞行学员

据了解，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为发挥女性建设祖国、保卫祖国的重要作用，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培养女飞行员。1951年4月，招收了首批女飞行学员，之后，在1956、1965、1969、1981、1989、1997、2005、2008、2013年又分别招收了九批女飞行学员，累计共招收了581名。

第一批女飞行学员主要是从华东军政大学和航空预科总队选调，以后逐步扩大到优秀初中、高中毕业生。1987年空军自主招飞以后，所有女飞行学员均从参加高考的高中毕业生中招收。

从女飞行员的总体情况看，她们均是青年学生中的佼佼者，政治思想过硬、文化基础扎实、整体素质较高，先后出色完成抗美援朝、两弹爆炸试验、军事演习、专机飞行、科研试飞、国庆阅兵等多项任务。我国首位女航天员刘洋是1997年空军招收的第七批女飞行学员。

中国妇女报·中华女性网记者了解到，空军飞行人员是国家的特殊人才和宝贵资源，招收飞行学员（简称招飞）工作已纳入全国普通高校招生体系，是军队院校招生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空军设立招飞局，辖沈阳、北京、兰州、济南、南京、广州、成都7个招飞中心。而1987年空军自主招飞以来，承担了空军和陆航部队全部招飞任务，除为国家培养选拔航天员外，还为海军航空兵输送了大批飞行骨干人才，招收飞行学员3.5万余名。

招飞到底有多严苛？

据了解，按照以往的选拔程序，空军招收高中生飞行学员要经过初选、复选、定选三级选拔，择优录取。其中初选是由学校驻地周边地级以上城市设立的检测站进行，主要包括宣传动员、组织推荐、初步体检。复选是在各招飞选拔中心检测基地进行，主要包括文化测试、体格检查、心理选拔和政治考核。定选是在北京空军招飞局进行，对符合推荐条件的学生进行集中选拔，主要包括体格检查和心理选拔，按照综合择优的原则确定录取对象。

在选拔过程中，女飞行员比男飞行员的选拔标准更加严格，只有经过层层选拔的学员才有可能成为“蓝天骄子”，那么对这些未来的“蓝天骄子”的考验有多严苛呢？

以陕西省2017年度空军招收飞行学员选拔为例，经过宣传动员环节的筛选，来参加初选的学生有万余人，而初选后，这一数字缩减至2000余人。从2月18日开始至3月4日，西北地区2000余名学生将陆续在兰州检测基地接受复选检测。

据介绍，空军招飞复选主要包括体格检查、心理品质选拔和政治考核。体格检查主要包括眼科、外科、耳鼻喉科、内科、电测听、化验、心电图等项目检测。心理选拔主要包括基本能力检测、飞行特殊能力检测和心理访谈，主要考察学生的思维、理解、记忆、注意、判断、决策等方面的个性特征以及学生在操作任务背景下的操纵、协调、反应、注意、空间定向等方面的能力和情绪控制水平。政治考核主要包括政治考核谈话、梳理审查学生填写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招收飞行学员预选对象登记表》等。“复选采取单科淘汰制，总共有120多个小项。”眼科主任张小广介绍，一个项目不合格就终止检测，全部检测合格约需2天时间。

而以眼科检查为例，与普通的视力检查不同，空军招飞的眼科检查使用的是C字表。那么C字表和常见的E字表有什么不同呢？相比之下，C字表对视力的要求更高，因为有八个方向需要辨别，而E字表只有四个。

在前庭机能检测中，测试者要坐上电转椅，双脚放在踏板上，系好安全带，头置于固定器内，双手紧抓扶手，闭上眼睛。在90秒钟的检测过程中，电转椅以2秒一圈的速度匀速转动。每隔2秒，随着蜂鸣器的提醒，测试者需向一侧摆动头部一次。

医生曹增玉介绍，电转椅，就是测试考生前庭机能的，它的效果是直接模仿飞行员高空飞行的感受。一般检测进行到30秒至50秒时，参检人通常出现错觉，但检查的强度并非常人所能承受。转动停止后，参检人需在座位上接受观察30分钟，看其有无出大汗、面色苍白、精神状态差或呕吐等情况出现。但也有人会出现延迟反应，所以这项测试后的12小时内，都会有工作人员密切观察测试者的反应。

“一些前庭机能不好的考生，转完后，就会出现满头大汗、呕吐的现象。”曹医生说，出一点汗没关系，但要是呕吐或严重的大汗就会被淘汰。

现役女飞行员的“招飞之路”

朱琳：沿着父辈的足迹前行

“我们家都是军人。”坐在女飞行员朱琳的宿舍，谈起自己招飞入伍的经历，这个出生在浙江义乌的南方女孩倒有几分北方“女汉子”的豪爽干脆。

爷爷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空军老兵，从战场上捡回了一条命，父亲是陆军的炮兵，差一点儿就上了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成长在这样一个军人家庭，自小就听着爷爷和父亲的故事长大，朱琳一直觉得，自己当上女飞行员，爷爷和父亲给了她很大的影响。

朱琳在学校是体育特长生，身体素质很棒，在招飞选拔中，初选、复选、定选都是一路绿灯。“你们家就你一个娃，你要牺牲了父母咋办？”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在北京定选时跟教官的谈话。这也是朱琳第一次认真思考“牺牲”这个字眼。

“我爷爷上过抗美援朝的战场，父亲也曾7次申请上前线，他们说当兵就是打仗的，就要不怕死，他们自己都这么做，我想应该也能理解。”朱琳这样回答。

2008年夏天，朱琳招飞成功，70多岁的爷爷专程从乡下赶来，把自己一生的荣耀交给了朱琳：一枚保存了近半个世纪的抗美援朝纪念章。虽然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但这枚纪念章一直激励着朱琳前行。

张晓佳：这是一部人生“喜剧”

辽宁葫芦岛是“航天英雄”杨利伟的家乡，同样也是共和国第八批女飞行员张晓佳的家乡，张晓佳一直以此为荣。

高高的个子，说话带着浓郁的东北口音，张晓佳身上有典型的东北姑娘的作风。谈及自己的招飞经历，她总觉得就是一部人生“喜剧”。

2005年，张晓佳18岁，那时，她对人生还没有明确规划，然而命运早已安排她与人民空军结缘。

“无心插柳柳成荫”，张晓佳当初是陪同学去报名，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参加了招飞体检。命运总是很奇妙，没承想同学很快就被淘汰，张晓佳通过了全部检查。

然而，这个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体检“合格证”张晓佳并没有在意，也没有跟父母说起，体检本静静地在家里的茶几上躺了近1个月。

所幸的是家里有人懂这个小本本的“含金量”。一天，张晓佳在海航工作的姐夫到她家串门，一眼就看到了体检本，惊讶地问道：“晓佳，你要去当女飞行员？”这时，张晓佳还一个劲地摇头。当她向姐夫道出体检本的来龙去脉时，姐夫给她普及了招飞知识，告诉她招飞成功意味着什么。

“好好学习，锻炼身体！”姐夫的一席话彻底点燃了张晓佳的“小宇宙”，为了飞向蓝天，学习和锻炼成为她的全部。经过努力，她最终圆梦飞行。

刘欣：要有一颗平常心

“保持一颗平常心。”采访中，湖北女孩刘欣反复说着这句话，这是她在“招飞之路”上的深刻体会。

身高不低于1.6米，双眼裸眼远视力1.0以上……2005年春天，武汉某中学讲台上，关于招飞的要求，刘欣的班主任前前后后念了近半个小时，这让讲台下的刘欣有些坐不住了：“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

“难归难，但想法还是有。”刘欣笑着说，毕竟驾驶战鹰翱翔蓝天的诱惑还是很大。令她惊喜的是，她居然是少数几个通过初检的人。难道自己就是那个完美的人？当她把体检结果告诉父母，说第二天还要继续体检时，母亲给她浇了一头冷水：“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当飞行员？”从初选到复选，父母并不看好女儿，所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然而，刘欣觉得恰恰因为这样自己才能轻松上阵，发挥出了最佳水平。

“一定要淡定，看得太重并不见得是好事。”其实，刘欣自己也有不淡定的时候。复选结束后，她们被通知三天之后出结果。第一天，第二天……一直没有接到电话通知，第三天时刘欣已经不抱希望，“从没感觉到3天那么长，简直是一种煎熬。”刘欣说，直到第三天下午电话才来。

回忆起当年接到通知时的喜悦，刘欣至今还一脸激动。

王欣：不抛弃不放弃

“说实话，成为女飞行员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谈起招飞的点点滴滴，王欣深有感慨。

2005年2月，停了近10年的全国女飞行员招考工作展开，而王欣就读的山西省太谷县二中，恰恰是有着20多年历史的“空军飞行员招生基地”。

王欣想要报名，便主动找到学校唯一的飞行教练王天志老师，王老师的一席话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差距：“飞行员身体素质很重要，你有什么体育特长吗？耐力跑、单双杠怎么样？”当时为了备战高考，王欣把几乎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从来就没有把时间留给操场。

“既然有梦想，就要拼一拼！”执着又带点倔强的王欣不想让青春留下遗憾。根据体能自测的结果，王天志老师专门为她拟定了训练计划。当时，王欣的体重距离标准体重超重3公斤，但为了保持身体机能，不能通过简单节食来控制体重，只有通过有氧运动和饮食结构调整。第一周上午800米、1000米每天轮流两次，俯卧撑从5个一组，加到10个，15个。下蹲指标以1天加10个定量。军姿不标准，王老师找来板子和绳子，把她绑在两个板子中间，强迫站直……

经历了初选、复选的层层考验，王欣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提高。

2005年4月9日，全国女飞行员招飞考试正式开始。3天后，王欣顺利通过了116个大项1000余个小项的航空医学健康鉴定、航空飞行心理素质检测，最终成为山西省的3名“幸运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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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员是如何培养的？

招收的高中生飞行学员将进入空军航空大学学习，学员通过3个月的考察期，合格者取得学籍、军籍。具体采取两种培养模式。一是“四年一贯制”，在空军航空大学全程培养四年，主要进行基础教育和初级教练机飞行训练。期间除享受军校学员的待遇外，还享受飞行津贴、空勤伙食、特种装具等待遇。达到培训要求的，获得大学本科学历和学士学位，定为副连职军官，授予空军中尉军衔。如因身体技术原因不适合继续学习飞行的，转入空军工程大学等地面军事院校学习航空管制、机关参谋等地面本科专业，总学制4年。

第二种是“3+1”军地联合培养模式。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习3年。在空军航空大学学习1年。如何才能成为名校+军校的“双学籍”飞行学员呢？空军按照三高校计划数的1.5倍，从招收的高中飞行学员中遴选预选对象，组织到空军航空大学进行军政训练和体验飞行，择优录取高考成绩优异、体验飞行合格的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