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的天使

■ 刘雅涛

“啪！”——女儿面前崭新的骨瓷碗应声坠地，瞬间粉身碎骨。我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训斥道：“你怎么这么笨？这么大了连饭也不会吃！”女儿丢下筷子委屈地大哭，我则怒气冲冲地收拾地上的残渣。

母亲赶忙重新拿了碗给女儿，安慰好她，又将我拉到另一屋悄悄地说：“你这脾气！就不能先问问原因吗？孩子因为举着筷子想喂你吃菜才不小心碰掉碗的，是你只顾着聊天，一直都没注意她……”原来如此，我心里一阵内疚。若是那一刻自己对女儿多一些宽容，一定不会忽略了孩子对妈妈的爱，更不会对她的错误大加训斥。

我不由地想起女儿第一个叛逆期刚来时，她自我而任性，我整天怒气冲冲，小小的房间时时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那个下午，生病的我忽然失去了战斗力，一边有气无力地看着面前那个不到1米高的小女孩吃力地拉动一个椅子，一边重复书上的一句话：“教育需要一颗安定的心，否则，孩子就会成为被焦虑情绪迫害的重灾区……”

从客厅到卧室，椅子一路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叫得我心烦意乱。她最终在书柜前停下，然后奋力地攀上去，使劲去够柜子里的一盒巧克力。她用左手从里面拿出一块，又用右手去拿，然后小心翼翼地下来，满脸兴奋地冲向我说：“妈妈一个，宝宝一个。”那一瞬间，那个声音，像极了一场润物无声的细雨，让我一度荒芜的心中春暖花开。我庆幸，等待，让我等到了一个天使，等到了爱的分享。

女儿三岁半时，经常和邻居家两岁的女孩小雨一块玩，作为姐姐，她常常照顾小雨。一天，我正和邻居聊天，两个孩子却不知为何闹了矛盾，小雨大声哭泣，女儿在一旁不知所措。看到大人赶来，小雨似乎更加委屈，大力地向女儿推去。因为事先没有任何防备，女儿被推得坐倒在地。

下午，两个孩子一起去玩室外滑梯。从前，女儿总像个小大人似的，不停叮嘱着小雨上台阶时慢一点，快到平台尽头时，又不厌其烦地告诉小雨扶好，注意安全。但这次，女儿却一声不吭，似乎对上午的冲突仍耿耿于怀。我甚至惊讶地发现有好几次女儿伸着手向前面的小雨跑去，做出像是要推小雨的动作。我忙拉过女儿耐心地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保护妹妹，好不好？”女儿认真地点点头。

一次，在平台尽头，女儿的手眼看要碰到小雨，我急忙扶住小雨，严厉地冲女儿喊：“不许推！妹妹摔伤怎么办？”女儿愣了一下，半晌才无辜地说：“妈妈，我不推，我要保护妹妹呢！”原来，我一直在以一个成人的思维方式猜测孩子的内心，却不知在我以为女儿心怀仇恨的时候，那些失落与不愉快在她心里早已毫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天使般的爱。

其实，每个孩子都是降落人间的天使，在最初几年中，他们无法完整地表达自我，需要父母用心去倾听，用爱去理解，用宽容去呵护。每个孩子都是天使，而我们要做的，只是给自己一点时间，去读懂天使，或许下一秒，你就会看到藏在天使顽皮与叛逆背后的爱、纯真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