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明慧
上半年的《读者》几乎每一期都有一位癌症患者,背后是一个苦痛煎熬且不言放弃的家庭:《向死而生》《我们都在世间修行》《尊贵地离席》《这才是爱情里最重要的事》《我将死去,但仍前行》《我们终于可以平静地说起死亡》。说实话,从这些文章中——作为癌症病患的亲人,我不能得到任何更生的力量。所谓修行,就是不得不被动地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一位好友,她有一个罹患癌症的丈夫,并且已抗癌十一年。我总是喜欢把“坚强”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她平静地说,什么是坚强,不过碰巧遇上了,你能怎么样?所以,她也反对我说自己的妈妈很坚强。
在爸爸被确诊为胃癌晚期之前,我不知道“肿瘤”就是“癌症”;在晚期的绝望过后看见爸爸手术以来恢复得很好,虽当时已知转移到了淋巴细胞,但仍旧乐观地盼着日子快些过,以为“熬过三年就安全无虞”。而这期间,除了做过一期(六次)勉强算是规范的化疗之外,再就没进过医院复查。仗着爸爸身体的底子尚可,从日常饮食观察来说,饭量不比从前差,很快就胖了起来。我们一起乐观地看着爸爸得到了新生,也一起瞒着爸爸肿瘤晚期的不幸事实。病后的爸爸,除了放弃了说起来打发退休光阴但实际透支了他的健康的那份工作,也戒烟戒酒——烟是彻底戒了,酒还是喝的,只是量少而已,并且冰啤酒和饮料、热火锅和辛辣没有彻底远离。
如今想来,我们一家对于癌症的无知让我不敢面对两年后复发的爸爸。其实在术后第二年的下半年,爸爸因腰部不适——当然也是肿块变大(当时无法彻底切除)引起的——再次入院进行治疗。只是以爸爸的抵抗力来说,他仍不觉痛苦或负担,射线治疗也有很大的副作用,爸爸还是顺利地挺过来,疗程结束很快恢复过来。我们说的恢复,是吃得下、吃得香,体重有增无减。所以,我们还是照旧疏忽麻痹着盲目乐观着。直到今年五月,爸爸的喉咙突然嘶哑,再次拍片检查的时候,发觉癌细胞在食管和气管处作怪。一下子,我们的心又绷得紧紧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们还是愿意照着旧有思维来考虑新问题:治疗之后很快就可恢复。我现在才知道,这就叫癌症复发。复发之后,来势汹汹。爸爸身体旧有的底子这两年多来被掏得差不多了。
针对食管淋巴的治疗采用放射疗法,先前从网上得来的那些“副作用大”的担心已经顾不上了,“只要还有办法,我们就要上”,这是我们全家团结一致的意见。谁知放疗进行到一多半的时候,爸爸腹部和腰部的酸痛感越来越强烈了。已有的经验告诉我们,腰腹部的肿瘤又长起来了。起初担心放疗化疗一起上,爸爸肯定受不了。但想着不可再拖延耽搁,征求了医生的意见之后,放化疗同时进行了大概有一个星期。这一次,爸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和痛苦,他终于知道,自己得的不是什么小毛病。我们期待的停药之后没有了副作用便会很快恢复饮食的希望也在渐渐落空。
似乎到此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癌症。那就是,从知道那一天起被无穷无尽的麻烦纠缠上了,没完没了。五月以来,爸爸不停地入院化疗。现在算起来是第三期了,每次住院十来天。血象化验的结果不合格就不能用药,我知道爸爸为此深深苦恼,而妈妈就更不用说了,全程陪同陪护,那种焦虑担忧,身心的不便和不适,可想而知。我已不知该怎么问候爸爸安慰妈妈了。可是我沉默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痛苦那么深那么深。
有一种坚强叫“遇上了”
有手艺傍身,总是好事,落魄时能有碗饭吃,富贵时可以消闲修心,若日子庸常,也能用来点缀生活,让人生多一份情致,多一重慰藉。
有幸人生学点手艺
如何做到这双重尊重,考验的是“报”的水平和能力。“纸”没了,人转型了,只要不江郎才尽就是“青山依旧在,网上依旧红”。
我已不知该怎么问候爸爸安慰妈妈了。可是我沉默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痛苦那么深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