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舟子
据报道,“《上海壹周》也休刊了”:曾经是代表了上海最小资的一份周报——《上海壹周》,将自2015年11月份起休刊。曾在《上海壹周》供职的采编人员、与这份报纸有过合作的专栏作者,以及媒体人、读者等,看到这份通知都唏嘘不已。
国庆长假的第一天,阳光灿烂,不料上网看到的这条消息却让我的心情有点多云。这是我曾托人买过的那个《上海壹周》吗?应该是了,人有重名,报刊的重名却是不大可能:“上户口”时就不可能的。虽然明知应该是它,却有些不愿意相信,为我当时不远千里托人买它的心意,更为我看到它之后的惊为天人。
“惊为天人”是“《上海壹周》也休刊了”一文里的用词,作者很高明,四字一下就描摹出了初见《上海壹周》时的感受——这也是我的感受,但我没有这么好的文辞,我的要啰嗦很多:它好得让我一愣,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么一份报纸,哪儿哪儿都那么好看,令我只觉说不出的好来。那时,我还算是一个报人,为了办好报纸,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从一份每周看的新闻专业类报纸上,不时看到有人称道它还有另外几种报纸是多么多么地好。禁不住这些盛赞,很想亲眼目睹一番,但我在北京,这些报纸在上海。于是,有一天,我请一位在上海工作的同学给我买了寄来:那几种报纸各三两期。那时,互联网远没有今天这么发达,想看一份报纸,只能纸上看。帅哥同学办事很认真,邮寄的是报纸却还放了些小泡沫保护材料在包裹盒子的里层,每样报纸一式几期整整齐齐。看过之后,《上海壹周》可谓深得我心,虽然,我那时根本不知它有这样的“之最”头衔,我也不是一个小资。但对于一份报纸,所见即所得,我喜欢它的几乎所有构成:大封面,里面的文字、图片,连一个个笔名都那么有意思,其中有一个署名是“谁谁谁”,我至今记忆犹新,至今也不知道这“谁谁谁”是谁。还有那位“指间沙”写的日本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的长文,标题忘了,只记得作为一种集体回忆,真是写到我的心坎里了——我把那张报纸抽出来特别保存了起来,现在连自己也记不起来究竟藏到哪里去了。我甚至也喜欢上了它报名的简洁,字形有趣。话说报纸是快餐,看过就放下,它却让我放不下,我把它们一直保留着,直到近年收拾旧物,面对那些陈放已久的报刊,终于做出取舍,只留下一期《上海壹周》作为代表。当时想:铁打的报纸流水的读者,报纸还会不断出新的,新的还会依然好,而且更新,所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来了我也放不下这么多。我以为像它这么好的报纸会永久健在的,要是知道它有朝一日可能休刊,那我会把它们全都留着,作为当年“惊为天人”的纪念。
看了“《上海壹周》也休刊了”一文才知道该报上的那些大拿写手、编辑不乏女子,包括那位“指间沙”。这有点意外,因为那些文字刚柔相济,尤其是那种聪明俊逸,真是“谁说女子不如男”。报纸休刊,才子才女们离去,不免唏嘘却无需惨惨戚戚。是啊,“留得青山自,还怕没柴烧?”留得才气在,还怕没有地方写?报纸没有了,互联网却兴起了,还有更广阔的版面可以驰骋呢——这个版面简直就是无限的,只要你有文采,有想法,能呈现。比如,其中的一位编辑去做微信了:10个月已经7个粉丝群,已经有广告位了。恕我老眼昏花,看东西又爱一目十行,开始,我少看一个字,看成了“7个粉丝”,未免心中难过,后来发觉文义不对,重看,心中复欢喜:这才是有才人们的应有未来。
既然是“也”休刊了,就还有其他。不少报纸都消亡了,据报道,连《纽约时报》的经营因其印刷版订阅量减少和广告收入下降都受到了严重影响,好在推行电子版收费取得了显著的成效。我爱纸质报纸,但我更爱纸还是一棵棵树时的样子:那一张张纸都是被倒下的大树被碾搅为纸张而成的。所以,当看到有报纸停刊的消息时,我其实并无多少真切的忧戚,虽然,作为一种习惯,我还是爱把一张报纸拿在手里看,当然,我是指那些大版、长篇的文字,如果只是消息一类,网上扫一眼足够。而且消息讲求快,再快的纸上的时效性也比不过鼠标轻点几下的网络上传。不过,社会的发展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纸质报纸的存废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有一个朋友喜欢忧国忧民,报纸消亡的未来也令她心忧,不过,我却无此担忧。在我看来,报纸不会真正地消亡,只要人们的信息需要还存在。报纸不是死了,而只是转换了一种形态。“纸”可以消失,但“报”依旧在,关键是怎么报,用什么来报。报纸是一种信息消费品,以前用纸来承载传播,互联网时代,它开始用比特来承载传播甚至是参与生成过程了。虽然,纸没有了,但信息生产这门技艺还在,都是尽快地采集、加工之后,尽快“新鲜”地抵达目标客户。在信息产品同其他的消费品一样竞争激烈的今天,作为生产者,得尊重用户的口味;作为新闻信息生产者,还得尊重新闻事实。如何做到这双重尊重,考验的是“报”的水平和能力。“纸”没了,人转型了,只要不江郎才尽就是“青山依旧在,网上依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