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耿兴敏 莫兰
抗日战争时期的左权县(1942年9月18日,由辽县易名左权县),是太行抗日根据地的腹心地区,也是晋冀鲁豫边区的抗战中心。抗战时期的左权妇女不仅送儿送夫上战场,还有一个特殊的贡献:在战火纷飞、腥风血雨的岁月里,用她们博大的襟怀,用她们甘甜的乳汁,精心呵护,为抗日夫妇养育了成百上千个革命的后代。
无名英雄太行奶娘数不清
今年93岁的张招弟是一位太行奶娘。记者到达左权县采访时,她已经在大女儿居保先陪伴下,作为太行奶娘的唯一代表赴北京参加举世瞩目的大阅兵。9月3日,她将在观礼彩车上和其他抗战老同志一起,驶过天安门广场,接受万众敬意!
在左权县,经过查询,用乳汁哺育八路军后代的奶娘们已过百名,但目前能找到照片的奶娘只有39位,有记载的有名有姓的也不过60多位。
从奶娘名录上,她们奶儿父母的名字,不少是中国历史上永载史册的“大人物”:邓小平,刘伯承,张树藩,王文贞,黄镇,左权,宋任穷,罗瑞卿,滕代远……
太行山妇女为革命作出的贡献不仅仅是做军鞋、送军粮。这些淳朴的女性还用自己甘甜的乳汁甚至用生命养育了八路军的后代!
我们今天找寻、纪念那些淳朴的太行奶娘,其实是在追寻一种精神,追寻一种在和平年代我们难以体会到的情谊。
前几年,左权县老促会曾组织专人深入乡村,对太行奶娘的史实进行挖掘抢救。县老促会秘书长兼副会长宋宝明说:“我们只好把已经挖掘和抢救到的、来龙去脉基本清晰的60多位奶娘整理成书——《乳育情深》,作为抗战时期成百上千位奶娘的一个缩影,来记录和传承太行奶娘的博大襟怀和为抗战所作出的特殊贡献。”
值得欣慰的是,近年来,有关奶娘的史实,仍在不断被发现。
2015年7月下旬,左权县民间著名收藏家李立峰,提到河东有一位奶娘,曾给高峪兵工厂一位领导奶过一个小女孩。
这位奶娘就是生于1914年的赵小梅。
当年的八路军一二九师兵工厂,正驻扎在高峪村。工厂有一名所长叫郝喜盈,河北保定人,妻子赵芝琴是四川人,1940年,他们的女儿郝太南出生,赵小梅就此成为小太南的奶娘。谁曾想,一年多后,小太南就因暴病突然夭折,小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了当头一棒。从此软瘫炕上,哭得再也起不来。
郝喜盈夫妇深明大义,多次忍着极度悲痛来到小梅炕边,疏导解释,说孩子暴病而亡,不能埋怨你们。
之后,奶亲家之间相处的非常亲密,郝喜盈一家也一直对小梅家特别关照,后来还帮这一家买过核桃树、三间土房,还在社房院附近买了一块麻地。
赵小梅的女儿李改女如今已71岁,仍忘不了郝喜盈一家,她说:“老郝大爷夫妇强忍着失去女儿的悲痛,还反过来到我家安慰母亲,这种博大襟怀让人难以忘怀。老郝大爷在困难时期的特殊关照和无比信赖更使我铭心不忘。”
巍巍太行山,多少哺育情
上口村董天香是一位非常活跃的农村女性,她对挖掘和抢救抗战历史颇有兴趣。就在《乳育情深》出版发行之后,董天香专门找到老促会,反映了她奶奶赵引弟40年代初给八路军奶过两个孩子,其中第一个是女孩,起名福贞,至今不知是谁的孩子,同时还给八路军黄俊奶过一个男孩,名叫黄理华。
赵引弟当时家里有5个孩子,加上奶儿奶女,照顾七八个孩子的艰辛和酸楚可想而知。
有一次鬼子突然“扫荡”,站岗民兵催促大家迅速逃离,赵引弟一个小脚妇女因子女多慌了手脚,赶紧拉上奶儿奶女就往外跑,这时奶女福贞哭喊着:“还有两个哥哥呢?”赵引弟回头一看,董三董四两个儿子在拼命哭喊,她心里一阵酸痛:如果返回去,所有人就全没命了,身边是两个八路军的孩子,决不能让八路军的孩子有闪失,她大声对两个孩子说:“儿啊,娘管不了你们啦,你们赶快找个地方藏好,不要吭声,等着娘回来接你们。”
就这样,牵挂着两个亲生骨肉,拽着两个八路军的孩子,赵引弟躲进了小目口的深山大沟里。敌人走了以后,当赵引弟返回家时,两具尸体摆在了赵引弟的面前,赵引弟一下晕倒在地,奶儿奶女也跟着哭成了一团。
巍巍太行山,潺潺漳河水,见证多少奶娘哺育情?
以太行奶娘这一英雄团体为原型,左权县开花调艺术团的红色革命题材剧目《太行奶娘》,自2012年11月23日首演以来,足迹遍及全国各大城市、高校、军区等,2013年更登上了国家大剧院的舞台,该剧现在已成为左权的一张文化名片。
剧中奶娘巧梅的扮演者王建英和奶爹的扮演者郝利宏都是土生土长的左权县人,太行奶娘的故事从小就耳熟能详。出演该剧后,他们更是深深地为奶娘的精神所感动,有了重新的认识。
王建英说:“每一场演出,每个演员都自己感动自己,都会流泪。邓朴方的奶娘郭金梅去世的时候,我们还去送行,给她唱了首歌。”
太行深处有娘亲。
多少年来,奶娘忘不掉“奶儿”,“奶儿”们更无法忘记自己的太行山“奶娘”。如今,不少八路军的孩子们都曾回到这片热土。
因为他们都清楚,在极度艰苦的环境里冒着杀头之险,豁出身家性命为八路军喂养孩子,太行山的奶娘们付出的不仅仅是乳汁,是血,是汗,是泪,更是命!更由此成就大写的母爱!
这正是太行山奶娘的伟大之所在。
为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这批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们,值得我们永远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