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保洁员，不必是单选题

□ 舟子

一个是年利润百万元的榨菜厂的老板娘，一个是每天20多元的马路保洁员，你会选择做哪个？据报道，今年53岁的浙江余姚市泗门镇谢家路村村民宣爱凤，曾经就是这样一家榨菜厂的老板娘。然而，看到当地水质的变化，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下个美丽家园，去年，她毅然地把榨菜厂关掉，做起了马路保洁员，用实际行动支持“五水共治”。“我把榨菜厂关了，不为别的，就是希望孙子辈，能有一个好的环境。”她说。

环保已成举国上下的共识，看到这么一则新闻，本该是毫不犹豫点赞才是，但我和别的读者一样有犹豫和不解：这是不能治理了的污染吗？细看了报道，不是：她家的榨菜厂各种证件齐全，污水也纳入了排污管道，村里、镇里也从来没有要求让她关停。“但即使这样，每次腌好的榨菜进厂时，总会有一些榨菜水滴到马路上，整个马路都会有一股榨菜味。”——这是一个不可克服的难题吗？应该不是，如有网友所言：榨菜漏水，为什么不用密封容器，并修改作业流程？水污染，为什么不上水处理设施？——关键在于缺技术、缺人才。

从报道中可以看出，这位老板娘是一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治理环境污染需要每个公民的共识，从此意义来说，她无疑是一位有着强烈环境保护意识的好公民，对公共环境的爱护与尊重胜过对金钱的追捧与喜爱，其大义灭“厂”之举值得点赞。但另一方面，从创业不易的角度来说，公众又希望她的榨菜厂不仅仅是一关了之，而是能够科技创新，继续做大做强。因为这不仅是为她及其家庭创造财富，也给当地经济发展带来促进，带来了就业机会。据报道，她家的榨菜厂在当地早已小有名气，有正规生产线，10多名工人从事规模化生产。“这几年生意都非常好，一年的利润就有近百万元。”这也是她和丈夫一辈子的心血所在。

一个有生机的企业就这么主动关掉了，让人心有不甘：其凝结的不仅仅是老板娘及其家人的心血，也是乡村企业的希望和生命力所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创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能够在当地小有名气，也当有其创新因素在。

老板娘环保意识强、爱青山绿水胜过爱钞票值得称道，但当地有关部门在“五水共治”的同时，是否也应当设身处地地替这家企业想一想：在可能的情况下，如何能让青山绿水和发展经济并存？帮助老板娘不要轻易舍弃掉这家榨菜厂，其实也是维护了当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环境治理既包括了关停污染企业，也应当包括帮助企业升级换代，走上绿色发展之路，而非简单的二选一——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不能兼容并存。环保不只是砸饭碗，也可以造饭碗。如此一来，环保的动力也必将更加扎实、猛烈。诚然，这位老板娘觉悟高，环保从自身做起，但正因如此，有关部门也当觉悟相应地高才是，应当更加主动作为，帮助企业处理、解决好污染问题，从技术、人才等方面提供协助和支持，研究这家企业有无升级换代、环保更上一层楼的可能。否则，如有网友所言：利润有这么高，人员就业、纳税贡献自然也高，仅因为完全有可能妥善解决的污染问题就关停，岂不冤哉！

在我看来，这位老板娘的主要顾虑在于：工厂就开在马路边，周围还住着村民，虽然村民们没有说，但她自己得有自知之明，毕竟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影响的。如果确实如此，这家榨菜厂可否考虑在当地有关部门的协调下搬迁到更合适的厂区？

前老板娘如今已是一个快乐的马路保洁员：她每天花一上午的时间，将近3公里的马路扫得干干净净。一开始是义务的，今年，村里看到她每天都在扫，就聘她作为保洁员，一天给20多元钱。以我之见，她不是为钱而扫马路，有没有这20多元钱，她都是快乐的，就像面对家人开始时的不解和反对，她的所言：“扫马路，可以让村里更干净，环境更好，而且还可以锻炼身体，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扫马路又不是丢人的事情。”看来，这位前老板娘不但善经营而且心地质朴。这么一个人的榨菜品牌没来得及走向全国，就这么关张了，爱吃榨菜的我觉得好遗憾！我爱绿水青山，也爱好吃的榨菜，如果二者能够得兼，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遇上这样可能“调和”的矛盾时，拜托有关部门多为小老板们支支招，让他们领略科技使得“鱼和熊掌能够得兼”的魔力。“老板娘”或“保洁员”，不必是一道单选题：眼下的创业时代需要更多的老板娘和老板，而每个人也当有“地球的保洁员”的意识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