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

■ 河南郑州市一中1701班 党怡天

一捧清水，湿润了小和尚惺忪的睡眼，水缸中泛起的一层层涟漪，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日复一日，小和尚扛起扁担，下山挑水。

泥土上一层薄薄的露水，像是给大地做了保湿面膜似的，一脚踩上去，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路边的小野花，撑起大颗的露珠，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每一朵都闪着迷人的光。

泥土潮湿的气味混合着野花的芳香，小和尚觉得，这便是世上所有的美好了，甚而因自己每日清晨的独享美景有一份小小的窃喜。

可是今天却与往常不同，小和尚行色匆匆，木桶在他的慌张下做着吊环360°的连续翻转，脚下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脚印。

几天前，小和尚的几个师哥下了山，渡了河。回来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滔滔不绝地描绘着河对岸的景象，什么人山人海，什么灯红酒绿，小和尚不懂，他只知道河对岸那边十分美好。

“比山上清晨的泥土还要好吗？”小和尚问。

“要好上1000倍还不止呢。”

“比沾着露水的野花还要美吗？”小和尚又问。

“要美上一万倍呢。”

小和尚按捺不住了。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会比泥土和野花更好。但那种想要去看一看的想法却真切得可怕，他的脑海中快速地构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他要趁着下山挑水的机会渡到彼岸！

小和尚摘下一只木桶，蜷缩了进去，用双手做船桨，奋力向彼岸划去。

平日师傅说的话，小和尚从不多做一分也从未少做一分，这次他却触犯了师傅的大忌，私自下山，渡了河。然而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的内心那么的坚定，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这件事让他想要奋不顾身，觉得非做不可。

远远的，他似乎看到惊艳的野花淹没腰际，潮湿的泥土被踩得啪啪作响，他俯下身子，汲取露水，畅饮罢，甘甜清冽。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两时辰？又或许已过了正午？木桶终于抵岸了。

眼前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喧嚷的人群，各种牲畜的叫声，时刻用水壶喷水以保持新鲜的蔬菜，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清晰可见的粒粒黄沙。

小和尚感到失望，感到愤怒，那彼岸的花呢？那惹得野花摇曳的春风呢？那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美景呢？他想呐喊，想宣泄，却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些想象中的及腰的野花快速地萎缩，露水化作水汽一缕缕飘散，他的梦境在破碎，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了。

回去的路是那么漫长，身体上的疲惫，梦境的破碎，让小和尚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他本来也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只是任自己顺着水流，四处漂荡。

夕阳西下。最后的余晖如一层轻薄的红纱慢慢落下，与小和尚的衣衫，小和尚的水桶紧密地贴合着，柔和地融在了一起。

红得更加夺目的小野花渐渐走入了他的心房，与梦中残破的余景完美契合了。那野花还在默默地等待着他，小和尚木桶中的水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夹杂着小和尚温热的泪水一并落在野花上，落在泥土中。

这花，开得真美！

他人追逐的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幸福，小小的一片天地也可以红得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