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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将自己浸透在小说营造的氛围当中,人物的微笑在我的嘴角浮现,人物的眼泪也从我的眼眶溢出……

书籍,我愿为之悲欢

■ 王宁泊

作为一个文学专业的学生,每天要阅读大量的文学作品以及各式各样的理论书籍。我看书有一个习惯,面对不同类型的书,我往往会采取不同的应对策略。就像吃牛排会用刀叉,吃中餐要用筷子,吃汉堡、炸鸡直接撸袖子上手一样,面对艰深的理论书籍,就会正襟危坐,一边逐字逐句地条分缕析,一边操弄纸笔加以记录,心中虽然叫苦不迭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而面对可口的文学作品,阅读的过程则全凭自己的喜好,喜欢的章节反复翻阅,不喜欢的地方连看也不想看。

阅读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是一种享受。我常常不自觉地把自己放进小说描写的环境当中,想象自己成为小说的主人公。将自己浸透在小说营造的氛围当中,那些围绕着人物产生的情感、事件,仿佛也透过毛孔流经我的血管。人物的欢笑成为我的欢笑,人物的悲伤也是我的悲伤,人物的微笑在我的嘴角浮现,人物的眼泪也从我的眼眶溢出……

将自己的情感代入作品并耽于幻想的做法,对于一个读者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可能会使我们模糊虚构与现实的边界,会使自己的生活也陷入困境,甚至对认知也产生偏差。就像包法利夫人,因为浪漫小说的影响,执意要在现实的生活当中寻求理想的爱情,到头来反而收获的不过是自身的悲剧。《包法利夫人》中提到,爱玛在读书时,尤其喜欢那些“两情缱绻、痴男怨女、晕倒在危楼的落难贵妇、沿途遭人追杀的驿站车夫,页页都有的累垮的坐骑、阴森的树林、心灵的骚动,信誓旦旦、无语凝咽、眼泪和亲吻、月下的小舟和林中的夜莺,书中的男子个个都勇猛如狮子,温柔如羔羊,人品世间少有,衣着考究华丽,哭起来泪如泉涌……”这些形象与令人迷醉的环境,使得爱玛浮想联翩。

在爱玛的眼中,书中的一个个人物犹如在浩瀚的历史夜空中划过的彗星,天幕上人和事在闪烁,在深邃的黑暗中显得有些暗淡,但彼此之间全然不相干。夜晚黑暗的天空,爱玛在打捞起的点点星光中看到的是橡树下的圣路易,濒死的巴亚尔,路易十一的若干暴行以及圣巴托罗缪之夜的残余血痕。当然了,我也时常与爱玛一样夜航于天空,唯一的区别只是打捞上来的星光中,折射出的幻想不同而已。

纳博科夫对这样的阅读方式颇为不齿,在《文学讲稿》中纳博科夫刻薄地写道:“我们马上就能看到坏读者是怎么样读书的——好读者绝不会有那样的习惯……那些专好读催人泪下的诗歌的人,那些崇拜莱昂和爱玛认为高尚的小说人物的人,根本就不配读书……”

“好的读者”与“坏的读者”,这其中的差别也许不单单是读书的方式这么简单。纳博科夫认为读者应当要时刻清晰地区分现实与虚构的差异,轻易地模糊界限就会使现实与虚构如同两种颜料混合在一起,我们既失去了现实也丧失了虚构。纳博科夫站在一个文学评论者的角度,得意扬扬地讥讽那些将自己代入作品的读者,讥讽将作品的虚构带进现实的读者。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完全客观地看待文学作品,不被自己个人的感情驱使是研究一部作品的首要条件,纳博科夫的指责是有道理的。可难道我们的每一次阅读,都要小心翼翼地抱着“研究”的心态来阅读吗?面对一部我喜欢的小说,往往像是面对一个我喜欢的人,我愿与之交谈,为之悲欢,何故偏偏要以“理解”“领悟”为借口,拿起手术刀,将一部活生生的小说,将一个自己喜欢的对象解剖成装在小瓶子里的标本呢?

其实,那种所谓对虚构的向往,不过是自己无法满足的欲望的投射,阅读的过程是一种对现实当下的逃避。阅读不仅帮助我们塑造着自己的理想,建构着种种欲望,而且还帮助我们填补着现实与欲望之间鸿沟,现实当中单调乏味的生活使我们像是《包法利夫人》中爱玛的丈夫夏尔,不得不为维持生计而奔波,心灵干枯,更不可能有什么花团锦簇。欲望在心里不断膨胀,可现实中缺乏承受欲望接纳欲望的容器。文学作品的阅读在这时像是起到了导引的作用——把一部分无处安放的欲望收容进我们对小说的想象,收容进我们对小说人物与环境的代入中,适当地缓解欲望与现实的紧张关系。

也许有些时候,在文学作品中读到的人物、情节,感受到的氛围,并不是与作品本身完全等同的。我们有时会把一部自己喜欢的作品当成一面镜子,只不过这面镜子不是忠实地反映我们本具有的样子,而是把我们理想中的自己展现给我们看,就像是打开了手机中的美颜。

我们是这么做的,爱玛·包法利也这么做了——她一味地想要把理想中的自己安放在现实当中,在欲望中迷失了。她认不清自己身边的真实,更认不清自己是谁,是小说中等待着骑士的贵妇,还是一个普通乡村医生的妻子,一个家庭主妇。这错误的代价是何等的残酷……

苏格拉底似乎说过一句被广泛引用的话,“认识你自己。”我是谁?我想成为谁?我能成为谁?这三个问题看似简单,可答案又是何等的残酷。永不停止地追问,没有尽头的希冀与失落,一次次陷入梦境又被迫清醒,西西弗斯肩上的巨石不会停止滑落,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这也许就是人生吧。

幸好,生活中的太多人,不会像包法利夫人那样,模糊虚构与真实的边界,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而我,面对一部喜欢的小说,仍愿意像面对一个我喜欢的人,我愿与之交谈,为之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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