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呜咽铿锵有力,雄厚洪亮,象征着长存不灭的希冀和英魂,诉说着历史中寥寥几字无法书写的泣血传奇。
■ 首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一(12)班
林泽暄
大漠戈壁,黄沙席卷,离高速公路并不远的焦土上,有一座不复存在的孤城。远远望去,炙热的气浪仿佛又把它从尘埃和遗骸中重新屹立。
大漠戈壁,黄沙席卷,唐,元和三年,这里是西域。沙,是粗粒的沙,刮在空中,肆意地刺痛着将士的肌肤。风,是迷乱的风,顺着沙浪相迭,刮过的每一处都滥觞着战争。日,是血铸的骄阳,如天神的瞳孔,昭示着战场上的轮轮生死。
城外的吐蕃士兵已于此僵持了数月,正值深秋,城中的粮怕是熬不到冬了。来自中原的老将军孤身坐临城上,思考着,身后,是他统帅的军旅。
老将军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便听令率兵驻守于此城,当初的他也是满腔热血,渴望在这里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可恨岁月,如今镇守此地已有数十载,早已超出了四年的兵役。
他不知道当朝的皇帝已换了三代,吐蕃的士兵还要挑起多少次战乱,更不知自己是否能再回归家乡,在那悠扬的、恬静的地方,安稳地入睡。但他知道,他仍记得穿着破烂的华服。守着重复的农历,把自己的银丝白发扎成中原人的样子,他更知道,守护这一方城池不是守役,不是守命,他守的东西是责任。
几天之后的夜,城外兵甲林立,老将军开门迎敌,率着身后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老将军不降不退,沉默厮杀,最终消失在了漫无边际的长夜之中。那一夜,那城池终是失守了,而那孤城有一名,龟兹(今库车县)。
那一夜,老将军平静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口唇龟裂,四肢僵寒,望着那凝成紫色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黄,他以为看到了故乡媳妇酿的黄花酒,但那只不过是几潭起了霜的血。
大漠戈壁,黄沙席卷,边塞的疆土尽头没有凯旋和胜利,没有花簇和庆祝的篝火,有的只是无边的刀刃和声声悲愤的呜咽,但这声呜咽却铿锵有力,雄厚洪亮,象征着长存不灭的希冀和英魂,诉说着历史中寥寥几字无法书写的泣血传奇。
回过神来,已是夕阳西下之时,冷艳的残阳斑驳了大地,冷冷地,凄凉地映在这不复存在孤城之上。孤城之下的他们,从未被历史所爱惜,但正是他们无尽沉重而绵长的思绪让这片纷争之地烙上了华夏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