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人类与新冠病毒相持不下的今天,有人追问疫苗研发出来的时间,有人对疫苗的安全性表示怀疑。《疫苗的史诗:从天花之猖到疫苗之殇》一书从疫苗的诞生讲起,对疫苗的制造、不同疫苗的原理及成分等相关问题进行了专业而通俗的介绍,将人类如何一步步攻克天花、狂犬病、脊髓灰质炎、黄热病等难题娓娓道来,让我们能更辩证地看待包括疫苗在内的科研及其应用成果。
■ 张馨予
有一些疾病的名字今天听来既熟悉又陌生,它们的肆虐恍惚已经很遥远,但又似乎就在眼前,人类与它们的鏖战不息带来深远而苦痛的记忆。
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人类都为各种各样的传染性疾病头痛不已,其中有一些影响甚巨,形成大规模的瘟疫,造成数以万计的死亡,为人类世界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时至今日,细菌或病毒带来的瘟疫仍困扰着人类,而人类“战疫”的信心却不断增强,除了得益于现代卫生、医疗体系的建立,更得益于疫苗在人体与传染病之间搭建的免疫盾牌。在全人类与新冠病毒相持不下的今天,人们下意识地追问,“疫苗什么时候研发出来?” 各个国家也在新冠疫苗的研发中展开争论与 “竞赛”。
《疫苗的史诗:从天花之猖到疫苗之殇》(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年版)一书,从疫苗的诞生讲起,对疫苗的制造、不同疫苗的原理及成分等相关问题进行了专业而通俗的介绍,将人类如何一步步攻克天花、狂犬病、脊髓灰质炎、黄热病等难题娓娓道来。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让-弗朗索瓦·萨吕佐对那些由疫苗引发的广泛争议也并未回避。然而这些争议真的都是由疫苗制备技术本身引发的吗?
人类战“疫”的漫漫长路
1796年,当爱德华·詹纳成功接种世界上首支疫苗开始,人类就走上了研发疫苗以抗击传染性疾病的漫长道路。1979年,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宣布,全世界已经消灭了天花病毒。此后,人类试图根除另一让人头痛不已的病毒——脊髓灰质炎,本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却未料想屡战屡败。如今,天花仍是人类成功消灭的唯一一种传染性疾病。
经过从以动物为供体到以鸡胚为供体的疫苗制备技术的进步、从猴肾原代细胞到海拉异倍体细胞的培养技术推动的疫苗质的飞跃、大规模生物发酵罐悬浮微载体促成的抗病毒疫苗工业化生产,人类一步步攻克传染病难题,但仍不断有新的病毒出现。可以说,人类的历史是一部抗击瘟疫的曲折史诗。
《疫苗的史诗:从天花之猖到疫苗之殇》一书以镜头式语言,选取六种影响甚巨的病毒疫苗,串联其背后或经典或不为人知的故事。在阅读这些故事串联起的疫苗发展史的过程中,读者不知不觉厘清二倍体细胞与异倍体细胞的区别、减毒活疫苗与灭活疫苗的免疫原理等令外行謷牙诘屈的医学知识。作者意图通过逸闻趣事进行通俗科普的形式,让读者知晓疫苗在研发中的步履维艰。
新冠疫苗引争议
2019年末,一种新冠病毒席卷世界。截至2020年11月30日,全球累计超过6000万人确诊感染,死亡人数超过140万。在面对一种全新的病毒时,人类再次清晰地认知到自己面对自然时的渺小。
2020年11月23日,跨国企业阿斯利康与牛津大学合作的新冠疫苗研发三期试验中期分析结果发布,表明该疫苗对预防新冠肺炎有效,平均保护率为70%。此前,莫德纳(Moderna)与制药巨头辉瑞公司也公布了自家研发的候选新冠疫苗在中期实验中的保护率,分别在94.5%和90%。
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截至2020年11月30日,全球已有近200种新冠疫苗进入临床或临床前试验阶段,进入三期临床试验的疫苗共有12种,其中包括中国的5种。
新冠疫苗的研发状况看起来大好,但各大制“疫”公司的股价近日却连连收跌,在各搜索引擎搜索“新冠疫苗”,能看到大量文章对疫苗的安全性议论纷纷。
从作者笔下我们了解到,一种疫苗从研发到上市,经过动物测试、临床申报、人体实验等50多个步骤,传统意义上讲至少需要10-15年,但新冠病毒从出现至今也不过1年光景。这也是美、印、俄相继仓促宣布疫苗将“问世”消息后,引发广泛争论与质疑的主要原因。
疫苗研发与推广的博弈
若说关于新冠疫苗的争议是由疫苗制备科技本身引发的,那么还有一些疫苗的争论则源于不稳定的、复杂的社会因素。公共卫生问题与商业化的利益博弈,甚或是政治、研发者私人情感等因素,一直伴随着疫苗从研发到上市的崎岖道路。
早在今年8月,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与美国公共电视网(PBS)联合公布的民调就显示,新冠疫苗研制成功后,将有35%以上的美国人不愿接种疫苗。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福奇担忧,对新冠疫苗不必要的怀疑,可能会延长病毒蔓延的时间。但他同时非常谨慎地表示,绝不强制美国人接种新冠疫苗。究其原因,可能来自本书作者所提及的1976年美国猪流感免疫计划的失败,给人们留下“疫苗比流感杀死了更多美国人”的黑色记忆。该书译者宋碧珺特别注明,“美国政界在应对后来的流感时,不敢再轻易表态。”
那么对疫苗的警惕到底是不是必要的?作者通过一些故事的讲述标明了其态度,如二倍体细胞的发现者海弗里克,由于制药商为利益设计的阴谋而绯闻缠身;安德鲁·韦克菲尔德信口将麻风腮疫苗与自闭症联系起来,竟是由于与疫苗公司的金钱利益而起的私怨等。作者显然倾向于同情因种种“构陷”“偏见”而陷入舆论的疫苗,认为对这些争议的追索和证伪干扰了更有价值的疫苗研发工作。
确实,随着现代科技的日新月异,人与人密切交流的可能性大大增强,空间距离不断缩短为病毒提供了更快速、更便捷的传播条件,疫苗研发的重要性愈发凸显。但也正如书中诺贝尔奖得主乔舒亚·莱德伯格所说,“世界之小,如一村落。无论何处,若是病毒性疾病研究失之毫厘,为这一疏忽买单的将是全人类。”许多疫苗的机理本身就是“以毒攻毒”,不容有半分闪失。
关于对疫苗的种种质疑、偏见,以及产生的公众舆论,从其200多年前诞生起就不绝于耳。消息有真有假,每每都造成社会动荡甚至带来一些无法挽回的恶果。但那些真实的生产和接种中出现的问题,又不断提醒着人们,警惕人性中恶的部分,毕竟科学能够研制出抵抗病毒的疫苗,却难以研发对抗人心的疫苗。
对疫苗到底该持警惕还是信赖的态度?这个问题想必在目前的科技发展程度下难以回答,但密切关注那些影响科技发展的社会因素总归不会有害。辩证地看待包括疫苗在内的科研及其应用成果,而那些从不间断的争议也将是深化人类理解科学、了解自然的必要过程。
(作者单位:北京科技大学科技史与文化遗产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