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炊烟的农村更美好

能源替代使农村居民生活更加自由，身体更加健康，生态环境更加美好。这是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对此，我们要保持宽容和尊重，不可用守旧来束缚我们自己，而要不断拥抱变化，推动进步。

■ 斯玉

近年时常听到一些人感叹，现在农村都不烧柴禾，改用清洁能源，煮出来的饭菜不如从前香了，乡村也失去了炊烟袅袅的美景。前不久，一名三农学者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演讲短视频，阐述了“农村没有炊烟是社会进步”的观点，结果招来许多网友投掷的“板砖”。这些网友的留言，和笔者听到的上述议论大致相同，而有的观点更加激进，大有否定农村能源替代之意。

农村能源替代和多元化，已经走过了几十年历程。如今，越来越多的农村告别了柴禾，改用煤、电、液化气、天然气等清洁、高效能源。这本是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为何一些人却表示反对和否定？笔者以为，持这些观点的人，很可能对过去和现在的农村缺乏了解，或者从前有过农村生活体验，如今已经淡忘或被一种复杂的乡愁所取代。

农村能源替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首先要站在农村居民的角度来评价。笔者在农村出生长大，经历了从烧柴禾到烧煤炭的转变过程，记忆深刻，至今难忘。

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半期，柴禾是老家村里的唯一燃料，和其他农户一样，笔者家里也建有一个大灶台，做一顿饭要烧大量的柴禾，还得有人蹲在灶口，添柴、烧火。每次做饭，掌勺者和烧火者都要经受一场烟熏火燎的磨难。柴禾主要取自村里两座集体所有的荒山。夏秋季节，笔者每天放学回家都要上山砍柴，感觉非常劳累，而且耗费时间。到了七十年代下半期，老家农户有了煤炭指标，可以凭票买到生活用煤，和大部分农户一样，我们家也开始烧煤球了。从此，村里人渐渐摆脱了砍柴等体力活，做饭比以前方便、轻松了。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更多的时间做作业、玩游戏。

如今，老家村里的居民早已住上了连排楼房，不但告别了柴火，连煤球也不烧了，每家每户都用上了液化气和电饭煲，做饭更加轻松，家居环境也十分整洁。年龄稍大一点的村民都感叹，能源替代让农村人的生活质量飞跃性提升。

除了生活质量的提升，能源替代还让农村居民特别是家庭妇女的身体更加健康。近年，医学研究发现，烧柴火是导致白内障等疾病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回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老家村里一些中老年妇女包括笔者的母亲，都患有“红眼”和“风泪眼”，现在想来应该与长年烟熏火燎有很大关系。而近年回到村里，笔者很少看到或听到有妇女患这种眼病。

农村能源替代带来的另一个变化就是，生态环境的改善。记得上世纪七十时代，在村里人持续砍伐下，老家仅有的两座荒山不但没有一棵树木，连灌木也长不起来，长年光秃秃的，被雨水冲洗出一道道浅沟。后来停止了砍伐，山上很快恢复了植被，还育出了一片树林，引来飞鸟和其他野生小动物。其实，实现能源替代之后，许多农村地区特别是山区的生态环境都发生逆转。对此，人们有目共睹，笔者无须赘述。

当然，在能源替代过程中，我们确实也失去了一些“美好”的东西。正如一些人所说的，没有炊烟的乡村失去了许多乡村味道，用清洁能源烹饪出来的饭菜没有柴火饭菜香，等等。对许多人特别是下乡寻找乡愁的城里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种遗憾。但笔者以为，社会发展总要有所取舍和付出，用这些代价换来农村居民生活质量的提升，显然是值得的。没有了袅袅炊烟，现代乡村还有其他许多农耕景观可供城里人观赏；吃不到更香的柴火饭菜，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在一些经营柴火饭的农家乐还可以品尝得到。

笔者注意到，一些人之所以对农村能源替代有烦言，是对近年来某些地方政府为了环保达标而强制推行能源替代的做法不满。这种情况确实应该引起重视。改变烧柴禾取暖做饭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对一些中老年农村居民来说，可能会带来些许阵痛，而且长年使用清洁能源，要增加一些生活开支，收入来源少的农户可能会增加生活负担。因此，地方政府在推行能源替代过程中应该考虑到农户的承受能力，对困难户给予适当补贴，不可搞一刀切；对那些再生能源丰足、环保压力不太大的地区，应该容许农户自己选择合适的能源。各地实际情况不同，发展不平衡，能源替代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过程。

总之，能源替代能使农村居民生活更加自由，身体更加健康，也使生态环境更加美好，这是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对于这种发展和进步，我们应该保持一种必要的宽容和尊重，并主动拥抱变化，积极推动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