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书店保卫战：困境中的坚守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见习记者 黄婷

疫情之下，实体书店的寒冬更加漫长。乌托邦书店被迫结业、单向街书店无奈发布“求助”信息、先锋书店也向社会发起了众筹……实体书店的生存困境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身处疫情中心，武汉的实体书店经营情况更为艰难。由于疫情期间书店暂停营业，加上快递停运，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两个月来，这些书店几乎没有任何收入。但租金要照给，原本营利就不高的书店如今举步维艰，面临消失的风险。好在一些书店主理人开始积极自救，加上读者和一些喜爱书店之人的关注和帮扶，这些顽强的书店仍旧成为照亮城市的一束光。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弃开书店

“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这句歌词用在书店主理人身上十分贴切。他们有理想有情怀，只想在这复杂多变的世界为自己和读者守住一片宁静的书海，但始终抵不过现实的压力。

说起书店的近况，主理人们难掩失意。“境自在书店”今年走到了第6年，却几乎都是负债经营，店主“大石头”之前曾满怀期待，但后来发现用心的投入虽然能得到读者的口碑，却换不回市场的反馈。有着10年店龄的“百草园书店”几经搬迁，好不容易在阳光码头经营有些起色，但是年前却被告知房屋不再出租，更是直接被断电要求搬出，让主理人老王一度想要放弃。他在微博上笑称经常劝有志于开书店的朋友不要开书店，因为美好的书店时代并不是在互联网时代。

让人动容的是，即使书店生存再艰难，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主理人会放弃。只要有读者需要，书店就有它存在的意义。“对我个人来说，书店就是我的一个孩子，没有父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孩子。”如今“大石头”已经慢慢释然，选择尽心尽力开店，顺其自然。“发蜜乐书店”的果妈为了让书店支撑下去，在线卖起了橙子，虽然杯水车薪，但她愿意尝试。经历过疫情后，老王反而决定把书店继续开下去，并在微博上向网友征集新店的地址。三月底，他为书店举办了为期三天的盲选活动，点着蜡烛在书店给读者挑书、写留言，收到读者好评，意外经历了一种独特的与读者互动的体验。

书店主理人与始终关注着书店的读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也是支撑书店开下去的一个动力。当初开书店是为了孩子能在书店的氛围中成长的“泉之旧书社”，如今已开了15年。店主马老板格外珍惜疫情期间在自家买书并耐心等待发货的少量顾客，寄书时会专门附赠珍贵的书签和感谢简信。远在成都的书友发来的问候，也让他深受感动。虽然“选择了书店，就选择了清贫”，但他表示书店一定会开下去。

是否自救，对一些书店主理人来说是尊严之战。马老板对自救并不乐观，他认为大家对书店的同情都是暂时的，只有社会气氛中读书意识的觉醒，只有读者自愿读书的意识觉醒了，才能从根本上救活书店。

不要让书店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舍让书店消失的还有读者和爱书店之人。在喧嚣的碎片化阅读时代，对一些人来说，书店始终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是精神食粮所在地，也是心灵栖息的场所，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对书店的喜爱和期待。

“WHatplus”是武汉当地的一家自媒体，一直关注着武汉书店的情况，并考虑能否借助自身的力量为这些书店做些什么。编辑汤璇联系了一些书店主理人，将意图告知后，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三月底，“WHatplus”推出《正在消失的武汉书店》一文，介绍了“岁月书坊”“物外书店”“视觉书屋”和“combo！”四家武汉本土书店的近况，并开启了“保护武汉书店计划”，在文末附上或是现金券，或是超值福袋，或是盲袋的书店助力链接。

有人会将对书店这种形式的助力和网络募捐相混淆，但实际上前者更准确地形容应该是线上售卖。“书店的老板都是比较有自己的想法的人，对他们来说，书不光是商品，更有一种独特的意义，他们不会去做募捐这类事情。”

这篇推文带来的反响超过了大家的预期。一些书店主理人主动联系到他们，表达了自身的困境，想参与进来。有读者在后台询问某个书店的地址，表示解禁以后一定会去，也有人询问书店网址，想去上面买自己想要的书。让人感动的还有许多读者的留言，他们分享着自己与武汉某个书店的故事，提名那些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书店，表达着书店带给他们的美好时刻。这些让书店主理人倍感温暖，也给他们带来了坚持下去的希望。

“读者和书店主理人之间这种关联的建立，是我们觉得更重要的事。文章可能不会给书店带来多少客流，但是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让大家看到这个问题，想到这样一群人，要不然书店可能真的无声无息地就消亡了。”汤璇说到。

“WHatplus”更加坚定了关注武汉书店的意义。原本没想到会出“保护武汉书店计划”第二期的汤璇，将目光放到经营更加困难的小书店，在读者的留言中选择了“百草园”“泉之旧书社”“境自在”和“发蜜乐”四家书店的故事，于半个月后推出了《不愿消失的武汉书店》一文。问及会不会继续写“武汉书店保卫战”的文章，汤璇表示并不确定，因为她和大家一样，期待这些书店在营业后能靠自己的力量恢复过来，不再需要他们的保卫。

“境自在书店”如今正在进行“双向选书计划”云逛书店和“书店六周年”定制文创活动，大家对两个活动的关注让“大石头”有些意外，也在考虑是否要加印。“百草园”的盲选活动，读者的参与也超出了老王的预期。4月18日，关闭84天的“卓尔书店”获批复工营业，成为武汉疫情发生以来最早恢复营业的书店之一。虽然不容乐观，但情况似乎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