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术范式引入到学术建制探索

近30年来，俄罗斯性别研究经历了科学范式引入、学术研究制度化、学术研究团体建立并巩固、性别研究教育兴起并发展等重要阶段。随着学者的不懈努力，俄罗斯性别研究不断得到发展。从大学、科学院、各政府教育机构到民间文化组织，无不积极关注性别平等及性别多元化问题，这也推动了俄罗斯性别研究的发展和进步。

■ 秦绍雲

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开始了有关性别平等问题的学术研究活动，更准确地说是开启了一个新的学术研究阶段。很多学者在《共产主义》杂志上发表了文章，涉及妇女问题及性别研究状况，如А.波斯达斯基、Н.利马舍夫斯卡娅和Н.扎卡罗娃发表的《如何解决妇女问题》，这篇文章成为俄罗斯性别研究在“两性平等及社会科学领域发展的新方向和旗帜”。基于性别研究理论的发展与相关成果的影响,人们逐渐认识到谈及任何一种社会问题，无论是历史进程、文化纠葛、经济危机及社会心理学问题都无法避开性别平等视角。

性别研究新学科范式引入

俄罗斯性别研究的第一阶段可描述为新科学范式的引入阶段，其主要目标集中在组织女性议题的会议、开设女性议题相关课程。1990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莫斯科第一次举办了关于性别研究的国际会议。在会议期间，虽然一些主要的研究报告是由西方学者和研究员提出的，但俄罗斯学者也同样涉及并讨论了“研究社会中两性平等问题的必要性和可能性”议题。

在这个基础之外，社会运动也是促进性别研究发展的另一种原动力，性别研究趋势始终与社会运动密切相关，这不仅涉及到新的理论和知识的产生，更是对社会变化的一种投射与促进。在这一阶段，一些新兴的“妇女赋权运动”在性别研究思想的指导下，得到了积极的回应。但这并不代表学术界或教育界对这一理论持全面敞开的态度。在这一阶段，《俄罗斯妇女》这本著作的坎坷出版历程更加证明了性别研究在俄罗斯所面临的困境和阻碍。也就是说，这表明了将“性别研究相关主题的方法论、新术语、概念引入俄罗斯科学院及相关公共机构时”面临的障碍与消极回应。这是俄罗斯性别研究第一阶段遇到的最大困境。

性别研究制度化与学术信息网络的建立

俄罗斯性别研究的第二阶段可以描述为制度化时期，这在1993～1995年最为活跃。这个阶段两性平等问题研究人员数量大幅增长，相关的研究团队和研究所也正式注册成立。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是莫斯科性别研究中心与圣彼得堡性别研究中心的成立，以及“卡雷利阿研究中心”与“伊万诺沃研究中心”的开业并快速投入工作。此外，在这一时期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所有关注两性平等问题的团体，研究组织都在积极地为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的召开做理论和议题上的筹划与准备。其中，第二阶段的性别研究，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俄罗斯内部严重缺乏最新思想理论成果与相关资讯。俄罗斯学者都面临着“信息荒”难题。

第三阶段的发展特点是性别研究学者之间建立了更加紧密的联系。其中最典型的是俄罗斯学者与来自白俄罗斯的研究员一起达成了性别研究的互动与交流。1996年，他们一起组织了《性别研究在俄罗斯：互动和发展前景问题》的学术会议。这次会议，俄罗斯学者第一次讨论了关于具体的制度、方法与妇女问题研究在俄罗斯高等教育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并在经验和思想上互相交流，共同推动并促成了新的教学方法。随即，俄罗斯妇女和两性平等问题研究员，在暑期开设了暑校，这是一个关于科学和教育的项目。总的来说，第三阶段的发展是“俄罗斯”性别研究最重要的时期。俄罗斯妇女和两性平等问题研究人员开展的暑期项目有力地推动了俄罗斯妇女地位及性别研究历程的发展。在这个阶段还促成了一个重要的成果——即建立了一个信息网络，聚集了俄罗斯及其他独联体国家的性别研究学者和教师的网络数据交流平台。

性别研究教育的发展与传播

第四阶段性别研究的特点是加强教育传播工作。从1998年起，俄罗斯大学及中学开始广泛地传播性别教育。俄罗斯科学院在近10所研究所中，开设了性别研究实验室和研究委员会，并有超过100所大学开设了相关性别研究类课程。除此之外，在这一时期也实现了性别研究出版的繁荣，以及书籍和文章的发表和传播，大量文章得到了最高学位评定委员会的认可。

到2002年左右，俄罗斯性别研究进入了下一个高峰期，即第五阶段，从2002~2004年，关于性别问题的博士论文近350篇，到2006年俄罗斯关于研究性别问题的专家从220位增长到500位，他们大多在莫斯科或彼得堡各高校任职，或在科学院下设的性别研究中心工作。新兴的俄罗斯学者，一直在以解决实际的社会问题为核心，如家庭暴力、无家可归、吸毒成瘾、贩卖妇女等议题。

新近关注：东正教中性别问题

最后一阶段，值得关注的是2011年由Е.В.别利亚科夫，Н.А.别利亚科夫和Е.Б.姆琴科共同出版的研究著作——《东正教中的女性：教会法和俄罗斯实践》，东正教中的性别议题在俄罗斯这个较保守的社会中，将是一个更大的挑战。2017年3月8号，俄罗斯联邦政府发布了一个关于妇女利益的战略决策，其主题围绕着“2017～2022年”这个5年计划——实现妇女问题普遍解放的目标，很多性别研究学者对此提出了质疑，这一问题仍有待进一步研究。

俄罗斯是一个有着独特地缘政治和历史混杂性的国家，其独特的民族特性和社会传统，使得俄罗斯与西方社会一直处于一种结构性的矛盾关系中，以斯拉夫派和西欧派为代表的两股社会思潮一直撕扯着俄罗斯社会。从启蒙运动到法国大革命，追求性别平等的种子早已种在了俄罗斯民族的血液里，直到后来12月党人对女性议题的再次推动，使得妇女在20世纪初建立起了第一个《全俄妇女平等联盟》，妇女从争取受教育权逐渐上升到争取平等的政治权利，包括选举权与被选举权，虽然在苏联时期，性别研究思想曾被认为是西方的基因，被迫与国家主义、意识形态问题牵扯在一起。但随着后来学者的不懈努力，其发展与推动一直没有停滞。从大学、科学院、各政府教育机构到民间文化组织，都关注性别平等问题和性别多元化问题，而这也将会促使俄罗斯性别研究的活跃发展和进步。

（作者为莫斯科大学哲学系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