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奶奶：绘画是为了内心安稳

《拉雪橇的男孩们》

《美丽的感恩节》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春节，已满92周岁的父亲接到了数得过来的几个拜年电话，他的老朋友一年比一年少了。想起不久前的一天，看到父亲独自坐在客厅的角落，静静地翻看以前的通信录，像是对我又像是对他自己说：“很多人都走了。”当时心中一阵酸楚，那一刻才真切体会到老人面对一个个逝者名字时的满心苍凉。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凝聚着爱与美的光景长存于记忆中吧？这种凡人所希冀的美好，曾被一位普通的美国农妇带着朴素的深情描绘出来，成为“治愈”人人都会经历的落寞与孤独的一味“良药”，而她自己也凭借“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的励志故事成为了一个传奇。她，就是活了101岁的美国素人艺术家摩西奶奶。

摩西奶奶原名安娜·玛丽·罗伯逊（Anna Mary Robertson，1860~1961），12岁就开始在一家农场里帮佣，27岁时嫁给了农场雇工托马斯·萨蒙·摩西，他们生了10个孩子，却有5个孩子夭折。生活的磨难并没有使他们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像其他农妇一样操持家务的摩西太太从未受过正规的艺术教育，更不晓得各类国际艺术潮流的更迭起伏，58岁时，为装饰家中的壁炉遮板，她用房屋涂料创作了人生中的第一幅画。但直到18年后，她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绘画创作，那时摩西太太已经76岁了。她从未想到自己能成为一个艺术家。两年后，一位名叫路易斯·卡尔多的收藏家偶然在临近镇子药店的橱窗里发现了摩西太太用以参加"妇女商品交换活动"的画，并买下了她手里的所有作品。1939年，卡尔多设法将摩西太太的三件作品送入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名为"当代未知的美国画家"的展览。1940年，又说服来自维也纳的移民奥托·卡里尔在他经营的圣艾蒂安画廊举办了摩西太太的首次个展。不久，在吉姆贝尔斯百货组织的“感恩节庆典”中，80岁的摩西太太出席活动并做了有关果酱和蜜饯的演讲，她朴素而又坚定的世界观和她那些充满怀旧魅力的画作一起，迅速征服了纽约的公众，人气一路飙升，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明星。

作为一名自学成才的画家，摩西奶奶几乎不关心视角和比例，也不追求透视关系。她的画色彩明快、稚拙淳朴，尽管曾经历生活的艰辛和悲伤，但她在画中描绘的却几乎都是童年时期快乐的回忆，美丽的田野，天空的彩虹和热气球等。摩西奶奶有意省略了电线杆、拖拉机和其他工业化的因素，呈现在观者面前的是一派纯净的田园生活景象。

1949年，美国时任总统杜鲁门邀请摩西奶奶到华盛顿接受"女性全国新闻俱乐部奖 "。1950年，美国新闻署为摩西奶奶在欧洲的6个城市举办了展览。她的声名从美国走向了世界。然而，欧洲媒体的赞扬却使得美国的艺术“精英”阶层颇为恼火，甚至揣度人家将民间艺术当成美国艺术的代表是别有用心。他们要极力扭转国家对于这类迎合“大众口味”的“低俗”艺术的选择和扶持，而我们现在读到的艺术史也证实了这一点，之后，美国政府转而资助抽象表现主义在欧洲的传播，作为自由与民主的象征，抽象表现主义很快成为战后统领国际艺坛的主流艺术。

随着大众传播时代的来临，摩西奶奶以及她的作品和衍生品广为流行，而当“摩西奶奶”这一符号被商业化后，其作品的价值和她的诚意又受到了一些人的质疑。但所有这一切并未对摩西奶奶产生影响，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为了获得某种认可而作画，就像她在写给孩子们的百岁感言里所说的：“绘画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保持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