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自然，别让“野味”再成为灾难之源

本版插图：小丽

善待动物，给每一个生命以尊严

■ 莫兰

一场新冠肺炎疫情，将人与一些宠物都推入了困境。有些宠物因为主人未能如期返家而陷入粮尽水竭的绝境，有些无人照管只得流落街头，还有些则由于“宠物能传染新冠肺炎”的谣言，遭到主人狠心遗弃，甚至亲自下手虐杀。令人震惊的是，还不乏“人都顾不上了，还管这些畜生”的冷血声音……如此种种，令人揪心、痛心、寒心。

人与动物的关系源远流长，回溯人类漫长的发展历程，从政治、经济、社会、军事、文化、艺术、医学乃至所有领域，动物们都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从耕牛到战马，从家畜到宠物，从导盲犬到实验动物，动物们不仅承担着供给食物、协助出行、参与作战、精神慰藉等重要功能，还为人类健康做出了巨大牺牲。包括人类疾病研究、新药研发、医疗技术创新中的点滴进步，都是“踩着无数实验动物的身躯取得的”。可以说，动物与人类共同创造了历史，它们不应该被遗忘和践踏。

人与动物的关系里，尊重是必要的。或许动物在生物谱系图中不如万物之灵的人“高级”，或许它们处于所谓食物链的“下层”，但同样值得和应当被善待。罗素认为，人与动物的利益不存在主次之分，人类并不拥有从“上帝视角”俯视万物的权力。

善待动物，并不只是为了动物的福祉，更是为了人的尊严。英国哲学家边沁曾提醒人们，动物有着自身的福利，它们同样有体验苦乐的能力，人类不能毫无忌惮地把痛苦加在它们身上，更不能剥夺其康乐的权利。而共情、同理心、能够感知对方的痛苦，正是人性慈爱温暖的体现。因而，倡导“尽可能人道地对待动物”并非伪善，在某种程度上恰是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

善待动物，仅设立一个“世界实验动物日”和树几块纪念牌，还远远不够，而是应该贯穿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拒吃野味，保护生态，关爱动物，不遗弃宠物，以领养代替购买……给每一个生命以尊严，也是给人类以尊严；让每一种生物各安其所，也是保障人类的安全。电视剧《血疫》中有句台词格外令人警醒：“几千年来病毒一直生活在猪、蝙蝠、猴子体内，当人类摧毁了动物的家园，动物相继死去，它们就得换个宿主。”

摒弃陋习，斩断舌尖上的“病毒”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张峥

2020年这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又是与一些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乱杀、乱吃野生动物有直接关系。据武汉市卫健委通报，头一批出现新冠肺炎的病人，都与武汉华南海鲜市场有关。中国疾控中心病毒所从武汉华南海鲜市场的585份环境样本中，检测到33份样品含有新型冠状病毒，提示该病毒来源于华南海鲜市场销售的野生动物。调查显示，此前在华南海鲜市场，多家野生动物摊点公开违法售卖竹鼠、狗狸獾、果子狸等几十种野生动物。

1月23日，中科院武汉病毒所石正丽团队发表文章《一种新型冠状病毒的发现及其可能的蝙蝠起源》，提出新型冠状病毒或来源于蝙蝠。2月3日，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及湖北省疾控中心合作发表于《自然》杂志的论文，宣布2019-nCoV病毒与来源于蝙蝠样本的TG13冠状病毒全基因组序列一致性高达96%。2月7日，华南农业大学、岭南现代农业科学与技术广东省实验室联合开展的最新研究表明，穿山甲为新型冠状病毒潜在中间宿主。

野味饕餮，并无更多营养价值还可能致病

人民网研究院与百度APP联合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搜索大数据报告》显示，在过去近十年里，穿山甲和豪猪是人们最为关注的野味，占比近5成；而蝙蝠和果子狸在“非典”后走势不降反升。相关调查也发现，国内有53种蛇被端上餐桌；由于无节制食用，亚洲90种淡水龟中3/4受到生存威胁；过去10年，超过100万只野生穿山甲被猎捕。

为何总有人要吃非常规的“野味”？在食物早已丰富多样，足以满足营养、健康、口味等多方面需求的今天，为什么还有人偏偏要去吃那些非常规的“野味”呢？贵州省野生动物和森林植物管理站站长、研究员冉景丞称，一些人迷信所谓自然野生，认为野生动物的营养价值比人工养殖的要好，认为野生动物稀奇所以大补，甚至把能吃到野生动物看成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正是因为这种错误认知，导致了偷猎和贩卖野生动物的行为时有发生。

“很多人吃野生动物是为了获取其食疗价值。比如，认为吃蝙蝠可以滋阴壮阳，但这完全是人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并没有科学依据。”科信食品与营养信息交流中心科学技术部主任阮光峰说，比如还有人称“吃穿山甲可以通乳”，实际上穿山甲的鳞甲只是角质化的皮肤附属物，它的主要成分为β-角蛋白，和我们人类的毛发、指甲等成分没有本质区别。科学家测定发现，穿山甲鳞片中各氨基酸组成和我们常吃的猪蹄并没有显著差异。

其实，野生动物的口味并不好。阮光峰还表示，野生动物的口感普遍较差，因为它们的肌肉纤维更发达，肌间脂肪更少。且野生动物的营养价值多数情况下和养殖动物没有什么本质差异。

野生动物在营养上没啥优势，吃了还可能致病。“人类历史上夺走近2500万欧洲人生命的黑死病，祸首就是来自野兔、旱獭的鼠疫；导致2003年SARS疫情的冠状病毒源自蝙蝠，并以果子狸为中间宿主；类似的还有埃博拉病毒、MERS、艾滋病等。”阮光峰说，在捕捉、运输、储存及销售过程中，相关人员都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动物活体或冻货，有很大概率被各种细菌、病毒感染。因为这些野味没有经过正规的检验检疫，一旦携带可传染人的病原体，后果不堪设想。

“野生动物自带病毒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感染其他物种，但由于病毒的多样性极其复杂，且病毒总是处在持续变异过程中，一些特定的基因突变会导致动物病毒跨种传播。一旦动物病毒突破物种屏障，就可能产生新的疫情。”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童贻刚教授说，捕杀野生动物就是突破物种屏障最暴力的模式，人类正在为这样的暴力承担恶果。17年前的SARS疫情，现在的新冠肺炎疫情，都是非常惨痛的教训。

《野生动物保护法》亟待完善，还需多方合力加强监管

如何防患于未然，让惨痛教训不再上演？1月26日，市场监管总局、农业农村部、国家林草局发布公告，为严防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阻断可能的传染源和传播途径，自公告发布之日起至全国疫情解除期间，实施最严厉的野生动物管控措施，全面禁止人工繁殖场所野生动物转运贩卖，禁止一切形式的野生动物交易。

近年来，公众强烈呼吁立法杜绝野生动物非法贸易和食用，甘肃政法大学教授、法学博士史玉成指出，现有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中，虽已明确规定禁止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第二十一条）；禁止出售、购买、利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第二十七条）。但是，也存在一些缺漏和不足。史玉成建议，《野生动物保护法》应扩大野生动物的保护对象，把可能引发病毒传播的出售、食用野生动物的行为纳入规制范围；明确规定因野生动物交易和食用引发病毒传播甚至重大公共健康事件的法律责任；实现与《传染病防治法》《刑法》等法律的充分衔接。

“反观引发这次疫情的武汉华南海鲜市场，主要问题还在于法律规定没有得到严格落实。”史玉成说，该市场交易的野味名单中有些属于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而售卖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明显属于违法行为；还有些属于“三有”野生动物（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需要有严格的审批和检疫程序方能售卖，而该市场的审批和检疫程序基本形同虚设。

冉景丞指出，今后要加强对野生动物买卖和经营市场的管理，按照职责分工。公安部门也应加大打击力度，对非法捕猎、运输、贩卖野生动物的行为予以严惩。“只有多方合力，才能保证野生动物资源不受破坏，也保证经济、社会、生态、文化和谐健康发展。要减少人与野生动物的直接接触，保持安全距离。对动物园、野生动物园里可能有的人与野生动物的近距离接触，城市管理、文化等部门要严格监管，斩断一切可以传播人畜共患病的渠道，这样才能够保证动物疫病不向人传播扩散。”冉景丞强调。

老子《道德经》中所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强调世界万物相互之间应和谐统一，尊重万事万物本然的状态。如果人类不懂得尊重生命，肆意挤压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突破人与自然的平衡界限，总有一天会惨遭报复，付出生命的代价。善待动物，其实也是善待我们自己。只有对大自然怀有谦卑与敬意，尊重自然界的和谐平衡，才是人类得以长久生存的根基。

一场疫情，让我们对生命更加敬畏

■ 中国妇女报·中国

妇女网记者 佟吉清

从凤凰城到洛杉矶，经停香港到北京，经过50多个小时的辗转奔袭，我和老公终于到达首都机场。顾不得回家放下行李，我们驱车直奔昌平郊区，去接“土豪”——一条金光闪闪的金毛犬。

我们是一月中旬赴美和儿子一起过年的，没想到，猝不及防的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一切。远隔重洋，我们每天依然关注国内疫情的进展，“白衣战士”冒着巨大风险冲在一线，让人肃然起敬。彼时，我的内心还挣扎着另一个牵挂，疫情肆虐会不会殃及我的“土豪”？直到有专家说，没有发现有宠物感染了新冠病毒再传给人的，也没发现人感染新冠病毒后让猫和狗发病的。随后，世界卫生组织也证实了这一说法，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很多人养宠物，是为了驱赶寂寞。我当时同意晋升“铲屎官”，本意是想给大病初愈的老公找点乐趣。三年的朝夕相处，“土豪”的存在早已不以我们的需要为目的，它是和我们一样独立的个体。我们对它的爱，绝对不比对人少；我们保护它，就像保护家人一样。

金毛犬属于天生乐天派，“土豪”同样是我们的治愈系，颜值与能力双双在线。除了能够准确执行握手、趴下、匍匐等指令，还能轻松辨别玩具“球球”“绳子”“猪宝”，当之无愧的狗界学霸。它会一路小跑帮着我们把快递叼回家，可以在我和老公之间来回穿梭传递笔记本之类的物件，“全能跑腿儿”堪称劳模。一旦听到“出去遛遛”的召唤，嘴里能同时衔着一双鞋子，准确送到主人身边。只要看到我们穿衣服，它立马奔向电梯门口，等待我们一起出去散步逍遥。每次和它聊天，都会一动不动地看着你，仰头认真倾听，貌似懂了的呆萌表情，不把你萌翻不罢休。

疫情之下，宅家“闭关”成为一种责任，随时被撸的“土豪”弥补了社交的不足。我在电脑前敲键盘时，它就卧在旁边，既陪伴又暖脚。晚上睡觉时，充当喘气的毛绒玩具，哄“妈咪”入眠。非常时期，“土豪”仿佛懂得人类遇到的麻烦，更加乖巧懂事，也更黏人了。带着“土豪”外出溜达，我们会避开人多的地方，不让它和其他人接触，逗留时间也大为缩短，回家后洗脚擦身消毒，一个环节都不含糊，“土豪”都耐心地全程配合。

尼采说过，接受了某种超越人类中心主义的世界观，甚至就能够像爱他们自己一样去爱其他动物。因为武汉封城，作家方方养的一只16岁老狗没有狗粮了，电话咨询宠物医生，被告知可以给它吃米饭。所以，以后煮饭，方方都带上狗狗的一份。人性善恶总在危难面前显现得更加分明，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就像一面镜子，让我们重新思考对待生命的态度——人类社会要发展，就必须与自然和谐相处，形成人与动物共生的环境，我们的世界才会更加美好。

一场疫情，让我们对地球上所有生命怀敬畏之心，行善待之举。病毒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期盼疫情早点过去，我们可以继续带着萌宠“土豪”，在阳光下尽情撒欢，自在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