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诗

■ 冉学鸿

古人评李杜诗，常多非议李白，说太白当王室多难、海宇横溃之日，作为歌诗，不过豪侠使气，狂醉于花月之间。社稷苍生，曾不系其心胸，其视杜少陵之忧国忧民，岂可同年语哉。

以李杜诗作来看，显然杜甫受儒家思想影响更深，有浓厚的家国情怀，尽管其一生穷愁潦倒，但作品却始终散发出温煦的人文情怀。用苏轼的话讲，即忠义之气，可与秋色争高。

李杜二人诗风迥异，世谓二人以文章齐名，相从之款，但这丝毫不影响杜甫对李白的钟爱。“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从酬唱赠送作品来看，杜甫赠忆李白及寄姓名于他诗的作品明显多于李白的回赠，有人便以此品评李杜高下。

不过拿李白“一生傲岸苦不谐” “羞与时人同”的性情来看，似乎也不宜以世俗尺子来衡量。《鹤林玉露》写李杜二人诗交：太白一斗百篇，援笔立成，杜子美改罢长吟，一字不苟。二公盖亦互相打趣，太白赠子美云：“借问因何太瘦生，只为从前作诗苦。” 苦之一辞，谈其困雕镌也。子美寄太白云：“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细之一字，道其欠缜密也。看得出，杜甫平日点赞归点赞，但在专业考量之上，并不相让半分。

作品传递作者的生命底色与人生态度。李白才高气逸，言出天地外，思出鬼神表，读之神驰八极，但终究离常人境界远了些。哪像杜甫这般沉郁伤怀，就连拜访岑参逢连绵秋雨，也会念及苍生稼穑，因此使常人多了份亲近。套用今日俗语，若杜诗是倾情于眼前民生之多艰，太白则是描绘诗与远方，二人的诗格同样高迈，同样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