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电影的女性叙事与形象塑造

编者按

作为亚洲文明对话大会“亚洲影视周”的重要内容，“2019亚洲电影展”于5月16日~23日期间在北京、上海、广州、成都、西安五个城市的14家影院举办200余场放映活动，其中以女性人物为主线或反映女性精神与形象的电影作品让观众全面地了解到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社会观念以及女性现状，在倡导女性平等地位和权利的同时，也犀利地指出了她们所面临的社会处境。

中国越剧版《红楼梦》

文莱电影《雅思敏》

日本电影《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

■ 宋燕飞

作为亚洲文明对话大会“亚洲影视周”的重要内容，由国家广电总局和国家电影局主办的“2019亚洲电影展”于5月16日至23日期间，在北京、上海、广州、成都、西安五个城市的14家影院举办200余场放映活动。从近百年历史的艺术瑰宝《盘丝洞》到2018年刚角逐过金棕榈奖的大师新作《野梨树》，从越剧版《红楼梦》到歌舞伎现场《连狮子》，从水墨动画短片《小蝌蚪找妈妈》到日本动画《穿越时空的少女》，以女性人物为主线或反映女性精神与形象的电影作品备受关注。

特质一致性与社会多元性并存

参加本次全国五地影视周展映活动的作品来自于亚欧两洲文明历史和社会背景迥异的国家和民族，影片所塑造的女性形象及内在精神气质呈现出女性特质一致性与社会多元性并存的特征。

参展影片在表现母爱伟大、真爱永恒方面不遗余力，例如蒙古电影《疯母亲》、法国和比利时合拍片《爱是永恒》。《疯母亲》描述的是上世纪初蒙古一位患有精神病的母亲和她为孩子无私付出、毫不逊色的母爱光环。由陈英雄执导的《爱是永恒》讲述了19世纪末到20世纪末，三代法国女人的生命历程。该片是一部以三代女人为主题拍摄而成的跨越百年的史诗电影，它所传达出的“尽管战争无情但爱永恒”的主题超越了一个家庭女性生命的成长史，进一步揭示出人们对和平与爱的终极追求，影片中三代女性精神的传承和她们勇敢追爱的力量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现代女性总是需要在多个角色中间切换。本次影展关涉到女性社会角色的多元化特点，不管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是身为人妻的中年妇女，在影片中她们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懈努力，对抗传统的社会文化和思想。例如，格鲁吉亚和爱沙尼亚合拍片《惊慌妈妈》、文莱《雅思敏》、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惊慌妈妈》讲述了中年家庭主妇玛娜娜在家庭生活和写作热情之间陷入选择困境，最终投入到写作中去并为此付出牺牲的故事。中国电影《女他》、菲律宾电影《罗莎妈妈》、突尼斯等国合拍片《美女与猎犬》展现了女性在由男性主导的社会夹缝中求生存的现状。

电影《女他》是一部表现女性题材的国产纯手工定格动画长片。影片用象征性的手法讲述了在一个不允许女鞋“怪物”工作的男鞋世界里，因害怕女鞋怪物体内蕴藏的植物原力，男鞋统治者将女鞋关押在生育监狱里，新生的女鞋必须立即执行变性手术变为男鞋投入生产。一只被关押在生育监狱里的高跟鞋妈妈为了不让自己即将出生的女儿被变性，设计逃出了监狱，并杀死了男鞋监狱长，她把监狱长的尸体做成一件衣服，伪装成男鞋工作。一次意外暴露身份后，她遭到无尽的折磨与打击，最终发现了体内蕴藏的植物原力，于是踏上为女复仇的道路。

《罗莎妈妈》的现实主义风格，让观众被罗莎和她的孩子们牵引着，深刻地揭露出马尼拉贫民窟的底层生活和警察等强权组织的腐败和对民众的迫害，人们就是在这种肮脏的社会中生活着、喘息着。如果说《罗莎妈妈》是一部极为现实的影片，那么《美女与猎犬》则将这种现实演绎到了极致。生活在北非伊斯兰国家突尼斯的漂亮的女大学生玛丽亚姆在一次派对上偶遇尤瑟夫，不料当晚玛丽亚姆被三个警察施暴。在尤瑟夫的陪伴下，玛丽亚姆忍受着男性医生、警察的羞辱以及同为女性的国家公职人员的漠视，坚定地为捍卫自己的权利而努力着。尽管这是一部剧情片，但不少观众认为，这更像是一个表现人间炼狱的恐怖片，全片绿色和黑色的冷色调，衬托出了玛丽亚姆失落、害怕的内心。

宏大叙事与以小见大并重

从叙事层面来讲，本次参与“亚洲影视周·2019亚洲电影展”的影片既有以时代和社会文化为背景的宏观叙事，在细节层面和人物处理上又细致到位地刻画出时代大背景下，生活在底层的普通百姓所经历的平凡又深刻的日常生活。

在宏观叙事层面，部分作品将故事建构在战争背景下，以女性人物为主线，反映出女性的社会处境和人民流离失所的悲惨遭遇，暗示本国目前的社会现状，借此表达对战争的憎恶。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叙利亚等国合拍片《我失去影子的那天》和阿富汗电影《米娜向前走》。《我失去影子的那天》讲述的是2012年叙利亚战争时期母亲桑娜为了能够给儿子找个煤气罐做一顿晚餐，而身陷战乱区的故事，发现战争中的人们都没有了影子，该片获第75届威尼斯电影节银狮奖。《米娜向前走》的主角是一个普通且活泼可爱的12岁小女孩米娜，她住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战争夺走了她的母亲，把她的父亲变成了酒鬼，而她的祖父也从此神志不清。为了维持这个破碎的家，米娜和一群穷小孩一起沿街叫卖小玩意为生。

马来西亚《海墘新路》《分贝人生》、日本《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和俄罗斯等国合拍片《小家伙》则把镜头对准了在城市底层生活的普通人，通过以小见大的方式，细腻地刻画出小人物的艰难生活和她们在逆境下的个人奋斗。《海墘新路》是一部关于导演苏忠兴的半传记电影。电影以1970年代的槟城（马来西亚北部华裔人口为多的繁华岛屿）为背景，讲述了Sunny回乡探亲的亲情救赎之旅。母亲这一形象在片中承担了较为重要的叙事作用，她串联了苏忠兴的童年和家庭中的每个人物，多年因不理解母亲而对母亲怀恨在心。影片最后，Sunny终于与母亲达成了和解，对已经去世的母亲表达了歉意和缅怀，最终走出了人生困境。相比之下，《分贝人生》的人物设置则更让观众揪心。影片通过阿哲与妹妹、母亲的视角，来看马来西亚现在的生存状态，把马来西亚的底层悲苦的一面显露于人前。《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改编自最果夕日所著同名诗歌集，讲述了在东京艰难生存的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俄罗斯等国合拍片《小家伙》则刻画了一位在莫斯科经历着悲惨人生故事的吉尔吉斯斯坦女人阿依卡。

本次“2019亚洲电影展”既有经典又有当代近作，可以从大荧幕中全面地了解到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社会观念以及女性现状，体现出对女性特性及其社会处境的深刻反思，在歌颂女性、倡导女性平等和权利的同时，也犀利地指出了她们的社会处境和面对的社会问题，启发我们对于战争、传统观念的思考，启发我们更加感同身受地理解亚欧女性所面临的共同问题，并为改善女性的生存状况而共同努力。

（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博士生）

法国和比利时合拍片《爱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