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者

■ 冉学鸿

《鹤林玉露》载：一士大夫于京师买一妾，自言是蔡太师府包子厨中人。一日，令其作包子，辞以不能。诘之曰：“既是包子厨中人，何为不能作包子？” 对曰：“妾乃包子厨中缕葱丝者也。” 后厨分工这般精细，蔡府排场可见一斑。史载蔡京权盛之时，生活用度极尽奢侈，光吃一次鹌鹑羹，就要杀掉几百只鹌鹑。在吃上费心思的再如清朝的王亶望，此人不仅贪财，贪吃更是吃出了邪气与狠劲。他吃驴肉要从活驴身上取肉，而吃鸭则要吃填鸭，直至吃到身死抄家才松口。

与蔡京作风相近则另有唐人李绅，人传其豪奢，一盘鸡舌要宰三百只鸡。想着李绅以悯农诗博取大名，诗能打动后世，怜民生之艰应出乎真情，以此推似乎传闻的可信度不大。然《云溪友议》记载，李绅入仕之前，巴结个叫李元将的，每次去人家里都以叔相称。后来他发迹了，李元将回头巴结他，主动降辈，称自己为弟，为侄，李绅都不高兴，直到对方降为孙子，他才勉强接受。照此来看，穷奢欲望似乎也有根由。

吃相也是世相。像蔡京这种极享口体之福的权臣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终结局是活活饿死，弃尸荒野。李绅虽不同于蔡京之流，但人性终究会摇摆，还是要靠察其行来检验。挂在嘴上的道德，往往最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