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真人“黄播”，观众涉及学生

抓捕现场（郴州市公安干警在抓捕犯罪嫌疑人过程中拍摄）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邓小波

看守所内的傅芳（化名），一度哽咽，痛哭流涕。

3个月前，在湖南省郴州市公安机关实施的一次专项打击网络涉黄行动中，傅芳被专案组民警成功抓获。

傅芳是一名“80后”涉黄女主播，也是一名已有两个孩子的母亲。“我现在好想我的两个孩子！”在郴州市看守所，被羁押了3个多月的傅芳显得后悔不已，她说：“等我出去后，一定好好做人，找一份正经工作，过正常人的生活。”

近日，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在湖南“12·28”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案情通报会上获悉，湖南郴州公安机关成功查处郴州“12·28”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打掉目前已破获的国内最大、最活跃的跨国跨境涉黄网络直播聚合平台“桃花岛宝盒”，一举摧毁聚合100多个淫秽表演直播站点的聚合平台和35个淫秽直播站点，抓获运营层、技术层、组织层、推广层等涉案人员163名，实现了对人员链、技术链、资金链、利益关联链的“全链条式”精准打击。

引诱“绿播”平台主播做“黄播”，表演者有未成年少女

傅芳的丈夫在外打工，每月会寄回1000来块钱的生活费。而她则在广西钦州老家带孩子，家境并不宽裕又没有正式工作的傅芳觉得丈夫每月给的千把块生活费不够用。2017年，她了解到做直播只需要一台手机不用出家门就能挣钱，于是下载了一个直播APP做起了“绿播”。

根据直播界的行话，“绿播”是指内容不涉黄的直播，相对应的，涉黄的直播被称为“黄播”。

有一天，一名“粉丝”在直播中给她刷了100元人民币的礼物，根据直播APP规定，送超过100元的礼物主播便会添加其微信，于是傅芳加了他的微信。“你长得很漂亮，可以和我合作吗？”这位出手阔绰的“粉丝”向傅芳承诺，跟了他会赚得多些。

傅芳管这个只和她微信语音通过话的男子叫“家族长”，“家族长”颇为神秘，姓名、年龄、职务、电话号码一律不透露，向她介绍了一个“黄播”平台。

今年2月，傅芳从“绿播”平台转移到了“黄播”平台，每晚十点到十二点是她的直播时间，随着尺度大开，给她在直播平台上刷礼物的人也翻了倍。而给她打赏超过100元的观众，可以在微信上继续私聊，给她发红包看淫秽视频，“88元的红包，我会发二三十段4分钟左右的视频。”傅芳说。

“一天能收入三四百块钱，我很兴奋，从来没有一天拿过这么多钱。”傅芳做“黄播”的收入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平台上观众给她的打赏，申请提现后与“家族长”、平台分成；另一部分则是微信上发淫秽视频得来的红包收入。

实际上，这是“桃花岛宝盒”里聚合的不少淫秽表演站点的惯常套路。郴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张军介绍道，涉黄直播站点运营者通过购买直播技术、租用服务器搭建平台，招揽家族长组织直播人员到站点内进行淫秽表演，直播人员高达数万人。主播通过向用户索要“跑车”“飞机”“火箭”等虚拟礼品牟利，违法获利按6∶2∶2的比例分配给直播人员、家族长、平台运营团队。

“这些涉黄直播站点接受任意年龄段网民加入成为会员，每日观看的人数逾百万。”张军说。

“有一个直播间的封面标题为‘00后大队长15岁’。”郴州市公安局北湖分局治安管理大队副大队长常兵和同事们在取证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在这些站点上“黄播”的表演者有未成年少女，还有母亲带着刚会走路的孩子一起直播，甚至有母亲在直播中裸露女儿的身体器官。

涉案金额高达3.5亿余元

据郴州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支队长喻敏介绍，“桃花岛宝盒”通过俗称“盗链”的方式，聚合了一百多个“黄播”站点。购买“桃花岛宝盒”的卡密之后，能观看其聚合站点上的付费视频、小说等内容。

2017年12月27日，郴州公安机关接群众举报后发现，郴州市公安局指定北湖分局对此案进行侦查（代号“12·28”专案）。

鉴于案情重大，郴州市公安局迅速将案件向湖南省公安厅、公安部进行汇报。2018年1月26日，湖南省公安厅成立“12·28”专案指挥部，省公安厅治安总队、网技总队、法制总队等部门和郴州市公安局联合成立专案组。

2018年3月14日，该案被列为全国“扫黄打非”办和公安部挂牌督办案件。按照公安部的要求，专案组依托“大数据”支撑，连续艰苦奋战，确保了案件侦办有序有力快速推进。

张军介绍，这一案件侦办的主要困难包括：核心人员身份多重伪装溯源难，线上线下隔离追查难，涉黄直播站点反复“借尸还魂”取证难等。

“桃花岛宝盒”聚合直播平台组织架构主要分为组织层、技术层、运营层、推广层、家族长、直播女等类型。其中，核心人员均使用非本人身份信息，并且定期更换马甲。同时，核心人员内部使用境外聊天软件进行勾连，IP地址都进行了伪装。核心团队之外的其他团队分布较广，不直接与核心团队进行联系，彼此不见面，不实名沟通。

为规避打击，“桃花岛宝盒”平台顶层代理利用第三方发卡平台进行线上批发卡密，而发卡平台一般搭建在国外机房中，追踪难度非常大。在资金流转方面，大部分是通过微信、支付宝等第三方支付平台进行交易，在经历了多次支付宝、财付通转银行卡流转后，资金汇聚到专业洗钱公司的账户，由线下提现人员到银行提取现金进行资金分流。专案组民警通过对嫌疑对象的每一笔资金流水进行海量筛选、分析核查，最终锁定了关键嫌疑对象，确保了证据关联固定。

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广大参战民警不分昼夜，牺牲休息时间，辗转黑龙江、内蒙古、广东、广西、云南、四川、上海、福建等24个省份62个地区开展调查工作，最终核实了嫌疑人的真实身份。

经查，2017年10月以来，犯罪嫌疑人吴某、陈某某等人开发了“桃花岛宝盒”聚合直播平台，该聚合平台非法聚合了100余个涉黄直播站点，通过组织真人淫秽直播表演、播放淫秽视频进行牟利，直播人员数万人，每日观看的人数逾百万，涉案资金高达3.5亿余元。聚合平台的服务器位于境外菲律宾、缅甸、越南等地，是目前已知国内最大、最活跃的跨国涉黄网络直播聚合平台。

“如同污染了空气和水”

“网络已经成为生活的必需品，污染网络空间，就如同污染了空气和水。”张军说，“此案主受众分布在15岁到60岁，而15岁的群体是国家未来的希望，让他们受到涉黄直播污染，那真是比鸦片的污染还严重。”

警方表示，这些淫秽直播平台接受任意年龄段网民加入成为会员，直接危害到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犯罪嫌疑人傅芳说，通过“黄播”站点加她微信的观众中不少是在校学生。与她私聊接收淫秽视频的“粉丝”中，就有学生在深夜以“第二天要考试”为由与其告别。

参与开发“桃花岛宝盒”的犯罪嫌疑人陈某某多次向记者悔叹“走错了路”。想到自己4岁的孩子，他更是自责，“自己的宝宝如果接触到这个（涉黄直播），肯定对他也有不良影响”。

全国“扫黄打非”办表示，打击网上淫秽色情和低俗信息工作，事关网络空间持续清朗，事关我国文化发展建设总体成效，事关广大青少年健康成长和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扫黄打非”部门将对网上传播淫秽色情信息现象持续严管、综合整治，坚决遏制淫秽色情及低俗信息泛滥、反弹态势，还人民群众一个健康良好的网络文化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