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样子”“走过场”应付检查何时休？

□ 新华社记者

有的地方政府敷衍对付中央环保督察，表面整改得过且过；有的企业在监测设备和数据上做手脚，有的将环保设备开开停停“做样子”……

近来，生态环境部和地方环保部门在对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安全进行检查和执法时，屡屡发现一些地方政府和企业弄虚作假。“新华视点”记者连续数月在江苏、安徽、湖北、重庆等长江沿线采访，直击环保弄虚作假现场。

走过场应付环保检查，环保设备开开停停

日前，记者在一家位于苏南江中岛、与长江仅一堤之隔的铸件公司采访看到，院子里胡乱堆放废钢废铁。去年钢价上涨，这家公司满负荷开工，年炼钢量5万吨左右。2017年11月，该公司在废气治理设备损坏的情况下持续生产，被有关部门裁定为以逃避监管的方式排放大气污染物，罚款20万元。记者调查发现，该公司虽被处罚，但至今仍未整改到位。

“七八十万元的环保设备其实就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检查，环保局来人了就开，不来人就关。”该公司一位40多岁的员工说，开设备耗电量太大，一般都不开。

这个企业的做法并非个案。记者在江苏、安徽、湖北、重庆等长江沿线地区采访，屡屡发现应付检查、“做做样子”的环保弄虚作假现象。

清明节期间，记者在长江沿线一工业园区随机调查看到，污水处理类上市公司国祯环保的一家污水处理厂在阴雨天源源不断排放污水，排水口连接的河沟被染成黑色，水面上泛着泡沫和热气。

在武汉，因发展钢铁产业设区的武汉市青山区部分水渠水质堪忧。记者看到，一条连接北湖和长江的水渠上，漂浮着垃圾、死鱼和油膜，水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一些在附近居住的群众告诉记者，这里的鱼连猫都不吃。

在湖南，记者发现湖南株洲县的一家药企将化学药味较浓的乳白色污水排入湘江，环保治污设施并未运行。此前，这家药企长期被群众举报偷偷排污。

表面整改敷衍应对，环保弄虚作假屡屡发生

生态环境部近日就中央环保督察整改不力等问题，集中约谈重庆石柱县、广西玉林市和江西宜春市3地党委或政府主要负责人。其中，位于长江第七大支流赣江下游，境内河流纵横、水系发达的江西宜春市被指出“表面整改”问题突出。

约谈指出，宜春市对中央环保督察交办的问题整改不到位，工作不严不实。宜丰工业园7家铅酸蓄电池企业废水零排放要求均未落实到位；江西长新电源长期利用雨水渠超标外排含铅废水，今年1月以来甚至违法填埋含铅污泥约200吨，影响十分恶劣；宜春市预拌混凝土企业应在2016年年底前落实扬尘污染防治措施，该市于今年2月上报完成整改，但专项督察发现，62家混凝土搅拌站仅有15家完成整改。

此外，生态环境部在专项督察中还发现，瓷土企业扬尘污染、陈坊养猪场污染河流、周恒养殖场粪污直排等问题的整改同样流于形式，均未有效落实。宜春市经济开发区和袁州工业园区管委会对跨界河道污染问题推诿扯皮，大量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直排河道，流经两个园区的雷河水质恶化为劣Ⅴ类等。

据了解，生态环境部和地方环保部门对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安全进行检查和执法时，屡次发现有地方政府和企业在环保问题上弄虚作假。

以重庆市环保部门3月下旬开展的利剑行动为例，行动中累计检查的581家中小企业中，有461家存在环境违法行为，占检查总数的79%。其中，在长江及其支流流域暗管排污、超标超证排污、以逃避监管方式排污的违法行为，就达近200件。

另外，今年5月生态环境部挂牌督办的7起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违法案件中，一些环保形象正面的大企业也被发现名不副实。其中，位于洞庭湖畔的岳阳市巴陵石化热电厂被发现违法外排废水，其含重金属的脱硫废水未经处理便排入储灰场，经储灰场防洪应急排口这一非法排口外排。

治理环保弄虚作假要合力精准施策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常纪文表示，一些地方为了发展经济对环保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连中央环保督察发现的问题都表面整改、敷衍应对；企业环境违法成本低，缺乏守法整改的紧迫感。

不容回避的是，目前，环保监管面临点多面广力量不足的困难。安徽省委党校省情研究中心教授张彪认为，相关部门应堵上自动监测设备和联网系统的运行漏洞，逐渐改变当前“企业改数据容易，但环保发现难”的局面。

“环保弄虚作假的背后，凸显出地方保护主义导致的‘堵不严’，同时也暴露了产业水平不高、升级缓慢的矛盾。”一位工作十余年的基层环保执法人员说。

记者了解到，因达不到新的环保要求，安庆市曙光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从长江沿线一公里搬迁入园，目前利润微薄。公司总裁汪晓波算了一笔账，老厂区设备无法再利用，几个亿的残值几乎归零，贷款30多亿元投建的新厂区里，很多生产装置都与环保有关，仅废水处理就用5000多万元建了污水处理区，每天2000多吨的废水需经公司和园区污水处理厂两道处理，每吨废水的处理费用10多元。

不少专家建议，多部门联合精准施策，助力企业升级换代。安徽省长江环保协会会长胡师斌建议，有关部门可通过支持环保技术开发、低成本推广等方式，助力企业节能环保发展。

（记者 董雪 苏晓洲 秦华江 王贤 周凯 周勉 李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