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顺人情

■ 冉学鸿

北宋名相富弼，为政清廉，生性至孝且恭俭好修。《凁水记闻》记他为人温良宽厚，与人说话一定毕恭毕敬，虽微官及布衣谒见，皆与之有礼。富弼致仕归西都十余年，常深居不出。晚年有宾客来拜访则多以疾病谢绝。身边人多有不解，问其缘故，富弼说凡待人，无贵贱贤愚，礼貌当如一。他累世居洛，亲旧当以千百计，若有的见而有的不见，非均一之道；若人人都见，则身体不能堪。富弼历仕四朝，尤善洞悉人性，曾说：“君子和小人相处，一定不能得胜。君子不能得胜，就洁身而退，乐于正道没有怨恨。小人则不然，不能得胜，便会勾结挑拨散布谣言，千方百计，一定要获胜才罢休。

传统社会礼制健全，功能之一是对人身份进行划分和规范，本质上维系的仍是一种等级制度。好善嫉恶，折节礼士，能做到富弼这样居上位而不骄的，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五代十国的赵王王镕前来拜会赵州禅师，那禅师云：“自小持斋身已老，见人无力下禅床。” 王公不但不恼，反倒尤加礼重。隔了几天派一个将军问候禅师，禅师听说后却连忙下床到门外迎接。弟子们感到费解，说赵王来师傅你都不下禅床，今日赵王派个手下的将军来，为何却连忙下禅床? 禅师于是说了段很有意思的话：你们不知道。第一等人来，禅床上接；中等人来，下禅床接；末等人来门外接。

礼奢宁简，用到圆融处，无外乎人情二字，“礼之用，和为贵”，大概讲的就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