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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9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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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煎饼的味道

母亲烙的煎饼,跨过了时空的长河,正喷吐着醉人的沁人肺腑的缕缕香气,那可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颜色,最令人长久不忘的美味!

■ 张建华

说起母亲,我总感到很自豪。母亲已96岁,除进出屋门要小心地扶一下门框外,在院落里,在门前的路上,她还能自如地慢慢行走,并会与人热情地交谈。她好说往事,在外人看来,颇有些“白发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的况味,而在我看来,那就是母亲坚实的脚印。

与煎饼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母亲人前人后,也总喜欢说一些与煎饼有关的事儿。

尽管现在母亲牙口不好了,但她还是好吃煎饼,嚼不动了,就用稀饭泡着吃。

我也是吃母亲烙的煎饼长大的,那种味道,回味无穷……我开始上高中时,正是1963年秋季,那时家乡南辰还相当贫穷。我就读的是临沭一中高中部,南辰地处苏鲁两省交界,家乡南辰那时还属于山东省临沭县,南辰离临沭县城有45里之遥。每星期六下午两节课后,我都要回老家南辰“带饭”。赶回家时,若是夏季的晴天,如火的夕阳正好浸在村后的沭河里,悠悠晃晃,像在泡澡;若是冬季,白天苦短,呼啸的北风中,天就已经上黑影了。

此时,母亲已经从生产队里干活收工了,她把已在大瓦盆里泡好的地瓜干捞出来,在桌子上用刀切碎,再装进盆里,添上适量的水,把盆端在磨顶上,然后推磨。推2到3圈,就要舀一勺子切碎的地瓜干,倒进磨眼里,接着烙煎饼的面糊便从两个磨盘之间的一圈缝隙里细细地、均匀地、不断地流出来。夏季,往往是蚊虫扑面,不时地叮人一口;冬季则寒气逼人,冻得抱着磨棍的手直发麻。而母亲则坐在厨房里用棉蒲编的蒲垫上,把鏊子支起来,将预先准备好的柴草续进鏊子底下,点上细细缕缕的火,火烧偏了不行,火太大了也不行,待鏊子烧热了,便开始用翅板子舀面糊在上面烙煎饼,往往要烙到下半夜才能烙完。

母亲烙的煎饼,留给家里吃的是清一色的地瓜干煎饼,而让我带到学校里吃的,就大不一样了,因母亲每次磨面糊时,总要在这部分泡软切碎的地瓜干里再加上一碗小麦。因而我带的煎饼总是有点发白,而家里吃的煎饼则完全是黑乎乎的。

星期天,吃过午饭,我便背着母亲早已叠好的40张煎饼,其实36张左右就足够了,但母亲每次都要叫我多带上几张,我再带着母亲用花生油炒好的咸菜,就踏上了回学校的漫漫归途。

整整3年,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为我烙了多少次煎饼,确实是记不清了;整整3年,寒来暑往,我40张40张地往临沭一中背,到底背了多少张煎饼,确实是记不清了;整整3年的时间,母亲扭着尖尖的小脚,抱着槐木磨棍,一勺子一勺子地往磨眼里舀,一圈又一圈地围着磨道转,风风雨雨,这其中的数字,确实也记不清了……

其实,那盘古老的仍摆在院子一角的青石磨是知道的;那盏早已退休放在仓库里的煤油灯是知道的;那明亮的冬夜的寒星是知道的;那夏夜殷勤报时的大红公鸡也是知道的……

还有一位姓刘的老同学也肯定知道,他家住在临沭县西部山区,家中更困难,每星期只带10多张煎饼和20多个地瓜干面窝窝头,根本就不够吃的。去年春天,高中同学聚会时,从西安赶来的他含着热泪对我说:“老弟呀,高中3年,我能有勇气坚持下来,多亏了您家大娘每星期为您多带的几张煎饼啊。”当他听说我母亲还健在时,激动地说:“老妈妈百岁!老妈妈百岁!煎饼之恩,永世不忘!”

那时有不少同学一直吃地瓜干煎饼,胃不好,老反胃,嘴里淌酸水。而我的胃一直很好,我想这与我的煎饼里有小麦大有关系吧。那时小麦太稀罕了,母亲硬是坚持家里不吃一粒小麦,而把省下来的小麦用在了我高中3年生活的一日三餐之中。

而今南辰已因建石梁河水库而划归江苏省东海县了。我高中时代往返学校都要横跨的沭河依然长流,那只古老的木质渡船正静静地躺在南辰沭河大桥的旁边,好像被人忘却了一样。母亲也正如那只渡船,已从生活的激流中退了下来。她经常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仰望着长空。和风吹拂着白发,阳光抚照着脸上的深沟浅壑,她一动不动,犹如一座雕像。她也许在想自己烙的煎饼,在想儿子的很多同学都曾夸她的煎饼手艺,夸她的善良,夸她的煎饼给他们的高中阶段所带来的种种美好的回想。

但母亲烙的煎饼,跨过了时空的长河,正喷吐着醉人的沁人肺腑的缕缕香气,那可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颜色,最令人长久不忘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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