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中推动妇女经济赋权

3月13日，好莱坞影星阿奎特等名人与活动家在联合国呼吁结束工资方面的性别差距。（来源：联合国妇女署/Ryan Brown）

编者按

3月13日，联合国妇女地位委员会第61届会议在纽约联合国总部拉开帷幕。《新女学周刊》特邀专家就本次会议撰文，分析会议上推动性别平等的行动和举措。本文对会议的优先主题——“在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中的妇女经济赋权”进行阐释，认为在充满变化的全球劳动世界中，实现妇女经济赋权是一个使妇女群体和个人获得经济自主权的过程，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关乎性别平等和可持续发展的综合性的问题，需要各方的全方位努力。

■ 李英桃

联合国妇女地位委员会第61届会议（以下简称“第61届妇地会”）于3月13日在纽约联合国总部拉开帷幕。今年会议的优先主题是“在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中的妇女经济赋权”，审议主题是“落实妇女和女童的千年发展目标的挑战与成就”，新出现议题和关注领域是“原住民赋权”。

“妇女经济赋权”使妇女在经济生活中获得自主权

关于“赋权”有多种界定。有专家认为，赋权“是一个旨在为某一特定民族或者群体的自主权创造条件的过程”，也有专家认为，赋权是指“人们对自己的生活和社团重新获得权力的过程”。

综合上述两个定义，笔者认为，妇女经济赋权就是使妇女群体和个人在经济生活中获得自主权的过程。“联合国妇女经济赋权高级别小组”指出，“妇女经济赋权是关于经济平等的：比如消除性别薪酬差距，增加工作机会或获得贷款等。但它也是关于打破阻碍妇女前进障碍的：比如从歧视性法律到不平等的家务分担和家庭照料。而且，它也是发展的游戏改变者：因为更多妇女获得工作机会会使其家庭、社区和国家更富裕。”

妇女经济赋权对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以下简称“2030议程”）性别平等目标至关重要。

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给妇女发展带来重大挑战

伴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人们的工作方式、工作形态都在迅速发生变化，劳动世界的流动性进一步增加，对创新能力的要求更加迫切，给妇女发展和性别平等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此同时，劳动世界也受到经济发展不平等、非正式就业广泛存在、气候变化、人道主义危机等严峻形势的影响。

长期以来，妇女在劳动世界的整体情况是：收入少、拥有财产少、承担无酬劳动和照顾负担重，很多人集中在脆弱和低收入工作领域。根据联合国妇女署的最新统计数据，全球范围内，处于工作年龄中的妇女仅有50%参与到全球劳动力市场中，而男人参与劳动力市场的比例则达76%；不同性别的平均工资差距为23％，有孩子的妇女的工资相比男性，差距更大；从不同行业来看，大量妇女集中于服务业，占61.5%，在农业和工业中，妇女分别只占25%和13.5%；在《福布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中，仅有4%为妇女。

妇女是非正式工作领域的重要构成者。这些从事所谓“灰色经济”的妇女往往得不到劳动法保护，也享受不到社会福利，不仅收入低，还处于不安全环境中。全世界女工中，一半以上为非正式就业，在有些国家女性非正式就业的比例甚至达到90%，她们成为“工作着的穷人”。即便是在普遍认为有利于妇女发展的数字化领域，也存在着性别不平等问题。例如：相比男性，妇女上网的人数要少，而且差距还在扩大。而未来的工作，预计90%需要数字化知识。

第61届妇地会聚焦经济机会和结果的性别差距

“2030议程”为世界提供了意义深远的行动框架，在此背景下，第61届妇地会的召开表明了国际社会引领世界各国人民开启新的征程、帮助妇女改变不利地位的决心。本届妇地会强调，“现在到了消除所有国家都存在的、在经济机会和结果上的巨大的性别差距的时候了。”“为妇女的经济赋权投资，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内在要求。它开辟了一条通往性别平等，消除贫困和实现包容性经济增长的道路。”“不落下一个人”的倡议，是众多妇女经济赋权目标的集中体现，也是推动性别平等进程的基本宗旨，而第61届妇地会的目的正是重新聚焦那些正在落下和已经落在最后面的人。

本届妇地会重点强调了以下几方面的问题和举措。

第一，在经济平等方面，针对巨大的性别薪酬差异，重申1951年国际劳工组织通过的第100号公约，即《对男女工人同等价值的工作付予同等报酬公约》。同时，强调“体面工作”是妇女经济赋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早在1999年的《体面工作》报告中就提出“促进男女在自由、公正、安全和具备人格尊严的条件下，获得体面的、生产性的工作机会”。为强化“同工同酬”目标，第61届妇地会召开期间，一些电影演员、运动员等共同参与发起“联合国平等工资倡议”。

第二，在消除妇女前进障碍方面，一方面强调要尊重、保护妇女的性与生育权利，确保妇女的计划生育需求得到满足，尽可能避免意外怀孕，减少其对有外出工作意愿妇女的影响，保护她们的权利。另一方面，从“母亲产假”发展到“父母带薪育婴假”，呼吁男性和女性共同参与到家务劳动和育儿工作中来。就在第61届妇地会召开前夕，美国著名电影演员安妮·海瑟薇作为联合国全球亲善大使，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呼吁大众关注带薪育婴假以及性别平等。

第三，认可和尊重无酬劳动，认为发展照料经济对消除妇女前进障碍、促进社会发展尤为重要。“2030议程”目标5，强调“认可和尊重无偿护理和家务，各国可视本国情况提供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和社会保护政策，在家庭内提倡责任共担”。在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里，要实现性别平等，必须提倡并逐步实现男女共同分享家务和各种照顾工作，并重视和发展照料经济。这种变化不仅影响妇女发展，也会给社会和经济发展带来积极而深远的变化。正如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第61届妇地会的开幕发言中所指出的，“仅在七个国家用2%的国民生产总值投资于照料经济，就可以创造2100万工作机会，包括托儿、照顾老人和其他许多需要的服务。”

最后，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妇女经济赋权也是实现性别平等和赋权妇女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与其他领域赋权妇女的举措密不可分。目前存在的关于性别不平等的法律、性别刻板模式、性别规范等都阻碍着性别平等目标的实现。尤其是，妇女在政治参与领域的不平等问题仍很严重。根据3月15日各国议会联盟公布的最新数据，2015年以来，政府行政部门和议会中的妇女的人数只有很小幅提升。议会中的妇女人数从22.6%上升到23.3%，女政府首脑人数从2015年的19人减少到17人，但比2005年的8人有大幅增加。由于妇女政治赋权和平等参与领导职位对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具有根本性意义，如果妇女的代表性增长受限，性别平等和可持续发展将受到威胁。

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中的妇女经济赋权问题，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全面综合的性别平等和可持续发展的问题，需要各方的全方位努力。

（作者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