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软之香

■ 郭华悦

小时候，一下雨，孩子们就雀跃起来。

孩子们不喜欢雨，这是肯定的。一下雨，人被困在屋里，无聊至极。但下了雨，等雨停了，“地软包子”的登场，顿时将孩子们对雨水的不快，冲刷得一干二净。

说起地软，如今多数人恐怕都一头雾水。在乡间，地软还有些更通俗的名字，如地木耳、野木耳等。至于其学名“普通念珠藻”，知道的反而没几个。

采地软，就得趁着雨刚停的时候。

雨后的地软，一簇簇冒出土，软软嫩嫩，状如木耳，上头还有着点点滴滴晶莹的雨水。此时的地软，最是可口。若是等太阳出来了，阳光一晒，地软顿时变得干瘪且口感生硬。采了地软，回到家里，便能做地软包子。

那会儿，日子苦。平日里，零食是没有的。就算是包子，肉馅也是稀罕物。平日里，做一些素馅的野菜包子，已经是难得了。把地软洗净，和其他食材处理好后，做成馅料。等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出笼，每每都能引来孩子们的欢呼声。

一个个热乎乎的地软包子，烫得人龇牙咧嘴，但个个都舍不得松手。

物质匮乏的年头，人心特别容易满足，味蕾也是如此。一场雨，固然让孩子们少了游戏的娱乐，却多了味蕾的享受。对于雨，孩子们可谓又爱又恨。

这些年来，大鱼大肉的油腻美食，吃得太多，反倒愈发怀念起地软包子。不是没想过，自己动手，一尝所愿。可脑子里每每生出这个念头，总又不禁被自己否定。如今，别说难以找到完全野生的地软，就算有，等一场雨也够折腾的；哪怕万事俱备，热腾腾的地软包子在手，可能否吃出儿时的美味，恐怕答案也是否定的。

一场雨，一场相思，怀念的是地软包子，也是自己知足常乐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