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甄：我的故事，远没结束

在她的执掌下，优步进入中国一年后，市场份额达35%左右，其每个月的拼车订单总量超过 3000 万单，但最终还是没有扛住中国出行业之争，两个月前被滴滴收购。十一长假前一天，她以一封公开信宣告离任。

■ 吴林静 赵陈婷

近来，中国的互联网出行热点频现。十一假期刚刚结束，北京、上海等多个城市陆续发布的网约车新政成为话题。而长假前一天，网约车平台——优步（UBER）中国高级副总裁柳甄发表公开信，宣布了自己的离任，优步中国方面也确认柳甄即将离职的事实。在这封题为《给所有关心我和关注我的人》的信中，柳甄表示，“在UBER CHINA 的熔炉里历练后，打着烙印的我们将会在新的疆域里再续征途……滴滴、UBER中国合并是插曲，不是结局。”

早在8月1日滴滴合并优步中国的消息一经宣布，柳甄以及一些优步高管的去留问题就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当时业界最普遍的观点是，由于扁平化管理，优步中国大区经理拥有极高的权限，这些高层转去滴滴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在滴滴的管理架构又是另一套玩法。而柳甄最终离职的决定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上述观点，目前，她并没有公布自己的下一步动向。

曾表示“困难排山倒海”

柳甄出生于北京，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法律专业，后前往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继续深造。完成学业后，就职于美国硅谷一家律师事务所，长达十年。彼时她面对的客户，都是硅谷高新科技企业，主要是负责融资、并购、上市、中外合资等业务。

在2010年优步成立之初，柳甄便结识了创始人Travis Kalanick。受其邀请，柳甄于2015年4月加入优步，出任中国区战略负责人，主要负责优步中国市场的本土化战略。“从开始谈到决定加入（优步中国），只有短短20多天。”柳甄曾表示。此番离职，柳甄在内部信中重提当初这一幕，她说这个有争议的决定充满了感性，但正是这种不确定的决策，带着生存和竞争的残酷，“让每一个加入的人，都因此而生机勃勃”。

当时网约车还没有合法化，并且滴滴已经在中国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份额，可谓是左右夹击、举步维艰。面临本土化挑战，优步中国与竞争对手滴滴为争夺市场展开了拉锯式融资和烧钱大战。

此前接受《中国企业家》记者采访时，当被问到在优步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柳甄表示，“我就是抱着接受挑战的心态来的，目前还没遇到超出我预期的挑战。最开始的一两个月，冲击力最大。跟原来的生活相比，我感觉到了排山倒海的困难。”

但随困难而来的是满满的激情。去年11月，柳甄在某论坛上曾满怀激情地说，“中国优步拼的是速度、热情、迅猛的执行力，就像是在F1的赛车道上，现在是加满了油，2016年要全速前进。”

而就在今年8月1日，滴滴出行突然宣布，收购优步中国的品牌、业务、数据等全部资产。尽管之后，UBER全球也将持有滴滴5.89%的股权，但是长达数年的中国出行业之争，就以这样一个令人意外的方式落下帷幕。据报道，对于这场合并，不仅令外界感到意外，柳甄及优步的内部员工也深感意外，同时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我在前线浴血奋战，元帅却已经投降”，一位优步中国的员工曾对《人物》表示。对于柳甄而言，同样也是，她并没有提前得知这宗潜在交易。在《人物》这篇名为《优步的年轻人》的报道中，一个接近柳甄的人说，在得知被合并的消息后，她的表情僵硬，嗓子喑哑，能看出“哭了很多次”。在那之后，也没有人见过柳甄，她就这样消失了。

据悉，在滴滴出行合并优步中国后，已经有不少优步中国高管离职，柳甄的离职也是在意料之中。

一直存在的职位尴尬

柳甄入职优步时的头衔是中国战略负责人，并非优步中国CEO。就在今年春节前后，柳甄升职，成为优步中国高级副总裁，可中国CEO一职依然空缺，个中理由不得而知。外界一直在玩味一个细节，滴滴和优步合并时，优步 CEO Travis Kalanick在给中国区员工的邮件中向中国区高管致谢，柳甄的排名第五，在三大区经理和广州区总经理之后。

“柳甄没有得到Travis Kalanick足够的信任，他更偏爱那些能打硬仗的人”，这是外界的解读。

优步不同于国内大多数互联网企业，其组织架构以城市为中心，更加扁平化。所谓“优步打法”是指攻下一座城市业务的“三人小组”，分别是总经理、市场经理和运营经理，各自负责总决策、市场营销和招募司机。每一个城市80%的经营决定权掌握在当地总经理的手中，优步美国更像是战略投资人。柳甄曾说，优步当地的管理团队的权限非常大，包括补贴的设置、价格的设置、怎样去找司机和乘客、做什么样的市场活动等全部由当地团队来决定。

柳甄多次强调“出行是城市化为中心的事情”，这也同样反映在优步的组织架构上。柳甄在优步中国所扮演的角色颇为微妙，她只负责中国区总体战略，每个城市的地区经理不必向她汇报具体工作，而是向亚太区运营负责人汇报。

一个为梦想而搏的人

在优步中国，柳甄的角色定位是掌舵手，也是战略设计者。在刚刚接手优步中国时，柳甄面对的是一个员工只有五十多人，市场份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跨国公司。上任后不久，广州、成都先后曝出被调查事件，合并后的滴滴快的正强势对其阻击。

为了挽回市场份额，柳甄的首要策略是动用补贴，以价格杠杆撬动滴滴的地位。于是新一轮烧钱大战在去年再次打响，按照易到CEO周航的说法，2015年专车市场的补贴超过200亿元，而且除了主角优步中国和滴滴外，神州专车和易到也被迫参与到价格战中。

此外，柳甄还将多人拼车业务率先引入中国，进一步将价格降低至“公益水平”。根据优步中国官方披露的数据显示，目前在拥有拼车业务的 15 座城市中，优步中国拼车每个月的订单总量已超过 3000 万单，已有一半城市实现盈亏平衡。

在柳甄的执掌下，一年后的优步中国，人数增长到300多人，市场份额已达35%左右，在某些城市甚至比滴滴还高。不过， Travis Kalanick曾在一次活动中宣称，优步在中国，已经烧了超过10亿美元。最终，优步也还是没有扛住这样烧钱的中国式战争。在投资者的要求下，Travis Kalanick已经无法给柳甄更多的时间。

柳甄认为，优步中国的很多人像是特种兵，学习和适应能力极强。合并之后，“现在，他们中有的人带领优步这个品牌在变化中坚守，有的人继续在互联网行业延续他们的梦想，命运把五湖四海不同背景的人编织在一起。”

在这封信的最后，柳甄感慨，“可惜了那些不抬头看星的人，错过了多少诗酒年华。看星，摘星，追星的人——你们的故事，远远还没有结束！”

据有媒体报道，加入优步的柳甄，坚持5点半起床，送孩子上学再去公司上班，因为她相信Travis Kalanick那句“我们就是要创造历史”。当初离开十年律师职业转行互联网创业团队，柳甄评价自己“我从来都是一个为自己梦想而搏的人”。这一次发出公开信，优步的员工没人知道她要去哪儿，或许如她此前所说“地方变了，梦想还在”。期待柳甄的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