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尾生”天牛的夏天

□ 胡杨 文/摄

六月底七月初，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经常可以看到天牛，活的和死的。

那天又遇见一只，它光滑而坚硬的黑色身体上嵌着星星点点的白斑，有很长的触角，甚至比它身体还长很多，高高举起。观察了好半天，这只天牛身上的白色斑点在足部和触角上，点缀着淡淡的蓝色。

午饭后的散步，为了防晒我会从林荫道的这头踱步到那头，然后再折回。那天我每经过天牛都观察一下，奇怪的是，那只“头戴花翎”的天牛，一个小时里居然一直在原地慢悠悠地打转转，倔倔的样子。它旋转着，好像在展示它的时装秀。我的好奇心又来了。

下午坐在电脑前查天牛资料，看到这样一句话：“当你近距离仔细察看这个世界时，你会发现毛毛虫的毛原来这么光滑；相互依偎的蜗牛温馨得赚人眼泪；勤奋的屎壳郎每天都在认真对付着它们的粪球；蜘蛛会在水下用一个小气泡作为自己的餐厅； 天牛就像公牛一样在互相较劲。每只虫子原来都不曾闲着浪费光阴。”

莫非天牛不仅跟同类较劲，也爱跟自己较劲？怪不得叫“天牛”呢。

说起天牛，大家一定不会陌生，它是一种会飞的昆虫。天牛身体坚硬，眼大颚利，长长的触角形似京剧小生行当之一的雉尾生帽子上的两根翎子，这是它给人们留下的第一印象。

天牛种类多样，形态多样，最常见的是星天牛了。星天牛黑色的身体上嵌着星星点点的白斑。与星天牛很相似的还有一种光肩星天牛，两者乍一看几乎一样。最直观的区分方法就是看天牛翅膀的基部——星天牛的鞘翅基部有一颗颗的瘤状颗粒，而光肩星天牛鞘翅基部是光滑的，这也是“光肩”的由来。

经核对，我遇到的是“光肩”星天牛，好性感的名字。突然想起刚看过的《单向日历》，7月7日写着“宜袒露”。日历上用了前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一句话：“世界上没有比结实的肌肉和光鲜的皮肤更加美丽的衣裳。”

无独有偶。《诗经·卫风·硕人》中形容美女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蝤蛴即指天牛幼虫。“领”就是脖子了。

可以说星天牛是我们很多人童年的记忆和玩伴，不少人都有过捉住天牛拿绳子吊着玩或者被天牛锋利的上颚咬到手的经历。但是对于农林业来说，星天牛是不折不扣的害虫。它食性很杂，各种常见的行道树都在它的食谱之内，成虫啃食叶片和嫩枝，幼虫啃食树皮和木质部，危害严重时能毁掉整片树林。

所以民间叫天牛为“锯树郎”。在七八月份，雌性星天牛在交配完成后就会寻觅一棵适合寄居产卵的树，用坚硬的大颚在树皮上啃出“T”形或“L”形的凹槽，用腹部末端的产卵器将卵产在凹槽下面。

一只雌星天牛可以产卵100至200枚。幼虫孵化后就在树皮到木质部之间游走蛀食，身体经过四次蜕皮会慢慢增大，最后在树的木质部大嚼特嚼，将树木的中央镂空出各种孔道。天牛的幼虫是一只虎头虎脑的白胖虫子，大头上的大颚发达，是挖掘啃食树木的利器。

它们会在蛀食的孔道里找到合适的位置筑造蛹室，为自己的蛹建造一个房间躺在里面，并且在与蛹室相连的树皮外部凿开一个圆形的羽化孔。这样蛹羽化成虫后，就可以从羽化孔钻出来，在树外自由活动，完成一生最重要的交配和繁殖。

天牛的雌雄一般可以按体长和触角的比例来区分，一般雌性的触角是体长的1.3倍，而雄性的触角比体长能达到2.5倍左右。

星天牛原产于中国、 日本、朝鲜及韩国。2000年它首次在意大利米兰的苗圃和温室被监测到，2004年星天牛在当地爆发，此后欧洲各国都对它高度警惕，欧盟将其列为 A1 类检疫性有害生物，对星天牛寄主植物及其产品的出口都要进行严格检查和管理，以防止星天牛的大量入侵。

然而星天牛也有一个小而强大的克星，那就是肿腿蜂。肿腿蜂是一种寄生蜂，看起来像一只短腿的黑蚂蚁，雌性的肿腿蜂在天牛的虫道里越冬，到合适的季节就沿着虫道爬到天牛幼虫身上，将自己的卵产在天牛幼虫或蛹身上，让自己的后代吸收寄主的营养长大成虫。在城市园林绿化中，投放肿腿蜂防治天牛的方法也已经获得了不错的效果。

帕斯卡尔说：智慧可以把我们带回到童年。从观察、拍摄到写作这篇文章的过程，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找到了童年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