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一场“青春谍战”

■ 文竹

儿子小文在读高二，寄宿。一个周末的晚上，儿子吃饭时诉苦说，数学特别难。刚想安慰他，他又飞快地接着说，不过有琴同学就不用怕的。他神采飞扬说起琴的厉害：学霸型女生，长相漂亮……看他的表情，我立马像个嗅觉机敏的猎犬，心里嘀咕，莫非恋爱了？

我旁敲侧击：“即将高考，要专注学业，不能分心。即使看到漂亮的女生也不能……”儿子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妈，你说到哪里去了。

尽管他不承认自己恋爱，但作为一个母亲决不能放松警惕。于是我开始变成了“特工”。

最开始我采取突击检查法，每星期都不定期散步到他的学校，在校门外宿舍的那条小道或者小卖部悄悄观察他。虽一切正常，但还是不放心，每天到他的QQ空间翻来覆去看数次，不幸的是在空间露出蛛丝马迹，结果他将我屏蔽了。再后来跟他聊天他总是闪烁其词，不能畅谈了。

作为一个爱子心切的“资深特工”，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直接重用我的卧底——以每月50块的零用钱收买与他同校读高三的小表哥小晓。小晓拍着胸脯对我真诚承诺：“你放心，表弟的一切行动我会及时向你汇报。”

果真，我及时收到小晓发来的情报：他偷看言情小说、不洗臭袜子被舍长通报批评……一切尽在掌握中，悬着的心很快放下一半。

想不到第二天上午小晓用微信发小文QQ说说截图：“只爱姑娘不爱老表。”

这分明是早恋，我愤怒异常。星期六他一回来我就当面吼他：“你连我都要骗呀。”他有些委屈：“我没骗你。”“那干吗屏蔽我，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事儿……”小文也不甘示弱：“你将我在空间写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春感叹，作为挖掘我思想根源的一种依据，寻章摘句，浮想联翩，捕风捉影地构建出我的生活状态，你对吗？真服了你。”

自此一架之后，母子俩开始冷战，周末他回家我们相互不说话。但晚上竟然意外能看到他的说说了：“独立个体，自己走路，反对偷窥。”

我慢慢开始冷静下来，反思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很显然我是用自己人生积累的有限经验来想象他的生活，为了深入潜伏他的生活，还做特工、打谍战。我却从没想过，即使我是这世界上最爱他、最担心他的母亲，都不能成为他的腿，代替他走过自己的青春之路。

又一个周末回家，我以从来没有的诚恳平等地与他谈了一次。我主动跟他说对不起，说以后不再跟踪他的生活。这小子竟然也道歉说，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心里反感你管得太多，那些情报是我故意让表哥给你送的，我还担心你不知道呢，不应该捉弄你的……我真的没有谈恋爱，你放心吧，等我上大学后一定会找到比学霸更漂亮的女朋友的。

他说完这话时，我们都笑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