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的忧伤与笑声

□ 舟子

据报道，周星驰导演的新片《美人鱼》用12天时间打破了《捉妖记》用58天创下的中国内地电影票房最高纪录，可见“周星驰电影”的号召力。对于为何要拍摄《美人鱼》这样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平素鲜少露面，更不爱接受采访的周星驰近日表示，因为童话是他的最爱。周星驰的回答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影迷知道他一路走来的艰辛，他用喜剧隐藏了他真实的内心。他创造出来的笑声酝酿自生活的五味杂陈，就像他此次受访时所说：“其实，要经历很多很多的痛苦，才能得到一点点笑声。”

看到以“搞笑”著称的周星驰在又一次收获了高票房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很是感慨：没想到“喜剧之王”的头衔之下竟也隐藏着这样的忧伤。有一首很久以前很火的歌中唱道“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在我的感觉中，他一直就似那个快乐的青年，也带给观众很多快乐和笑声。数年以前，我曾有过一套他所演电影的VCD全集，可能是盗版的，画质不甚清晰，但也足以让我乐不可支：他的电影不在画面画质，而在故事情节反转和小人物的独特言语，也就是鲜明的“无厘头”风格和“星式语录”。这套VCD被一个朋友借去弄丢了：有一年他回乡度假，行李箱里装上了这套周星驰VCD全集，却不慎将行李箱遗忘在出租车上了。“是不可惜孰可惜”，在得知这一物品遗失消息的第一时间里，我曾恨透了他的粗心大意，后来也怀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时间将记忆模糊而去……好在，后来，我又得到了一套新的，正版的，装帧很好，画质也应该很好，可惜我竟一直还没有用电脑播放过，因为以前那套模糊版的看得太过认真仔细，很多情节都还栩栩如生、自动浮现，再加上现在资讯发达，电视里不时有重播，网络上也唾手可得……

不过，他的消息倒是不时会有。大多是新电影推出的消息：“演而优则导”，他已从喜剧演员变身导演；也有他在演艺圈的是是非非、人事纠纷。这些新闻概括起来，大抵如这段报道所总结：周星驰一路走来，从六年的龙套生涯起步，慢慢才受到关注。成名后却被人缘问题所牵制，纠纷不断、非议缠身，在圈内相当孤独。对于来自同行的争议，他甚少回应，孤独地做着自己。他的作品在传播笑声，他喜剧的秘诀反而是痛苦。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痛苦和忧伤才能创造出那么多的喜剧和笑声呢？一个人又是凭借什么，才能把痛苦和忧伤所给予的酸涩柠檬调兑成一杯让世人可口的柠檬汁呢？这都是熟悉他的电影的我所不了解的，也可能是他早早就花白了的头发下星星点点隐藏着的无言秘密吧。如一首歌所唱“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不过，作为艺术创作者的好处倒至少有一个：你可以把个人的忧伤与疑难以一种潜移默化甚至是喜闻乐见的方式演绎而出，并让观众或是读者愿意为此买单：有时是治愈，有时是安慰，有时是帮助，有时仅仅是令人认识到人力的有限，留下唏嘘一地，同时，也认识到应该更加珍惜一些人力能够把握的事物与品质……

那套他早年的电影VCD大全很全，而对这一全集的无遗漏观看也让我感叹：原来一个喜剧演员要在电影里“搞笑”这么多次，才能成为一代“喜剧之王”。那些“搞笑”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颠覆了我们的很多思维定式和语言定式，所以，能够红遍很多小青年的小宇宙。虽然，看多之后，我也发现，那些桥段和饱含包袱的语言点其实也有所重复，如有人所言：一个作家写得太多，有时会“自己覆盖了自己。”拍电影也是，所以，我更喜欢看一个名人的成名作与早期作品，因为那是他们实力才华最初的灵光乍现，最具原创价值，没有盛名之下的虚假光环和人为负累。但我得承认，他功成名就之后自编自导自主演的《功夫》依然是一部独特的巅峰之作。中华儿女人人都爱“功夫”，身为喜剧之王的他也有这样的致敬情怀，但方式别具一格：还是小人物的悲欢困窘，还是邋邋遢遢、近乎于有些丑的服装、道具、人物，哪一点都不够“高大上”，但其间闪耀的武侠精神和豪杰魅力却丝毫不逊于任何一部大片给人的视觉与心灵震撼，独具匠心的“搞笑”情节之中武侠真谛力透纸背，而且想象力如此宽广无边，可上天可入地……

周星驰的忧伤与笑声让我想起了看过的苏菲·玛索主演的法国电影《玛奇丝》：17世纪路易十四时代，小镇少女玛奇丝的街头表演打动了著名喜剧剧作家莫里哀和他的剧团成员，他们把热爱戏剧的玛奇丝带到了巴黎。莫里哀剧团以喜剧扬名，挚爱戏剧却一直苦于无法参演重要角色的玛奇丝与悲剧剧作家拉辛结识并相恋，以悲剧开启了她的演出人生也以悲剧结束了她的人生……喜剧与悲剧，谁是生活的主旋律？谁更擅长饰演谁？谁又说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