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爬犁

■ 胡芳

在寒假里，玩自制的爬犁滑冰、滑雪是在新疆成长的“60后”“70后”一代人的童年记忆。那时候新疆的大街小巷，一进入冬天满大街都是滑爬犁：大人用它拉货或者孩子们用它娱乐玩耍。在我的记忆中，爬犁有大有小，大的爬犁是当时的运输工具：大人要拉回单位分的白菜、土豆。小的爬犁是娱乐工具：供孩子们玩耍时用。

上世纪70年代以前，没有任何私家车，就是自行车也特别少。冬天居民买油、米、面等食品或单位发福利时，都会用爬犁来拉。爬犁除了是用以购买日常生活用品的交通工具，下雪后，爬犁还是清雪的重要工具，将积雪装入竹筐，再用爬犁运到河坝等地。爬犁很像在地里耕地用的“犁杖”，而“爬”，是指这种东西没有“轮子”而只能在冰雪上滑，远远看去像在地上爬，老百姓称它为爬犁，既准确又形象。上世纪80年代，随着车辆的增加，人们生活条件逐渐改善，爬犁拉货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爬犁见证着父亲对孩子成长的陪伴。现在新疆地区“丝绸之路”“维斯特”滑雪场的建设越来越完善了，冬天，各地市民在整个冬季随时都可以就近到城市周边的滑雪场滑雪，但我更怀念小时候滑爬犁的场景。孩子年龄小，滑雪时一般是父亲帮忙把爬犁拉到土坡上或者小雪山上，等孩子从土坡上或者小雪山山顶滑到底下，父亲又会重新将爬犁拽到山顶。这时的父亲就充当了如今雪场上电动传输带的作用。

由于当时社会物资匮乏，社会生活单调，孩子们的娱乐项目少，寒假里冬天玩得最多的娱乐项目就是用爬犁滑冰、滑雪。爬犁都是由自己的爸爸动手制作的——一个木板子，下面钉上角铁，爬犁的“附件”是两个铁棍：助力前行。

滑爬犁时一般是两三个人一组，在平地上滑时大家轮换着拉，但我们最喜欢的是到有坡度的地方：一个土坡或者大雪堆，把几个爬犁连在一起，伴随着孩子们的尖叫声，一起从坡上往下滑。坐爬犁往下快速滑时，那个舒服劲儿别提了。

在平地上玩爬犁时一般需要先推行爬犁一段距离，等速度起来了再坐上爬犁，顺着惯性可以滑行好远。由于经常滑，爬犁底下的木头和蚂蟥钉都会被磨得锃亮锃亮的。滑爬犁时，大家都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裹得严严实实。女孩子带着各色围脖，男孩子则带上军帽或棉帽子。在新疆当时零下30多摄氏度时，就这样穿，才能在户外玩耍。由于裹得比较严实，摔倒也不会疼。摔倒了，大家哄笑一场。当时新疆的冬天感觉比现在冬天冷，空气污染少，雪很干净。大家玩累了，就吃雪。

有一次爸爸给我们兄妹制作了一个“超大”的爬犁。底下是用钢材焊的，当时可以算是豪华的爬犁。爬犁可以坐三个人，再配上三副铁棍。记得爸爸给别人介绍制作经验时说，制作时先要将蚂蟥钉打成弧形，两端打尖钉在木头中，由于一个蚂蟥钉的长度只有十几厘米，一般一根木头上要钉两根蚂蟥钉。把蚂蟥钉钉在木头上后，再将木板钉在木头上。因为这爬犁制作费料、耗时，当我们兄妹在院子里玩起这爬犁时，成为孩子们眼中最幸福的人。

那时放学后我们就会到街上去滑爬犁，有时天黑了也不想回家；就是想去WC都忍着，不去；妈妈喊回家吃饭，也是叫了多次，大人都快发火了，孩子们才依依不舍地收拾好爬犁回家。

每当回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爬犁的经历，感觉很幸福。这比当下的孩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手机、打电子游戏更有益于身心健康。孩子们结伴在雪地里玩爬犁，成为当年新疆冬天最美的图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