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评估中，如何做数据采集和分析

□ 祁建建

性别评估通过分析政策法律在制定和实施过程中对不同性别的影响，明确政策法律在推进性别平等方面的成效和差距，识别新的发展可能和改革空间，是实现各性别权利、责任和机会平等的重要发展战略，是推进真正性别平等的创新政策手段。

当前国务院妇儿工委和全国妇联高度重视并大力推进性别评估工作，在很多省市已建立性别评估机制，为中国开展性别评估打下坚实基础。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性别平等的进步，各国对性别评估越来越重视，开发了一系列性别评估工具和方法。

在性别评估过程中，数据采集和分析是一个关键点，是改进政策法律的基本依据。具体而言，要掌握按照性别分类的数据和性别分析数据，这两种数据是性别评估的基本工具，还可以使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收集定性数据、定量数据，以及进行性别审计等。

对按照性别分类数据的掌握

按照性别分类的数据要求分性别收集、展示有关数据，可用以了解特定政策法律对女性和男性的不同的或不平等的影响。在立法、制定政策之前或在其实施时，对性别分类数据的系统收集和分析是关键的基础数据，能够使那些看起来性别中立的措施对不同性别的不同影响凸显出来。具体操作上可以由国家统计机构、各部门等收集全国整体性的数据，由各地区统计机构、各部门等收集地区性的数据。通常各地会收集基础性的性别分类数据，如医疗、教育、参政等核心领域的数据，但其他许多领域的数据也很重要，譬如基于性别的暴力、财产权等。

现实中，统计机构、各部门、各团体等会公布许多数据，性别评估机构对这些数据的出色分析有助于确定哪些领域应当获得重点关注和优先发展；能够凸显对女性的承诺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有说服力地论证应认真对待性别平等问题等。

对性别分析数据的收集

性别分析数据研究女性和男性之间的性别关系及其与不平等之间的关联，可用于发现和解释在特定问题或程序中的性别差异和性别不平等。这一数据的分析重点更多放在过程上，能够监测性别不平等的消长变动，测评政策法律的成就，揭示实行性别改革的障碍，因此可以传递改革的信号，从而对政策法律进行动态调整，以更好地实现性别平等。

譬如，瑞典卡玛地区的女人们晚上不愿坐公交车回家，调研发现这是因为她们觉得从车站到家还要走一段路，不安全。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夜间乘客可以要求司机在指定位置停车，不必到站停车。司机会只打开前车门，同时确认只有这一位乘客下车，没人跟着。这使夜间公交车的安全性增加了9倍，女性夜间出行更愿意选择公交车。

采集定性数据和定量数据

定性的数据分析方法多用于收集人们对性别平等的经验、意见、观念和感受，譬如，可用于分析男性和女性对家庭暴力原因的看法有哪些不同。定性分析常采用参与式方法，通过调研看法和意见来收集。譬如，通过对家庭暴力受害人进行深度访谈，组织律师、医生、警察等开展反家暴主题讨论等方式收集有关数据。当前一些国家或组织所采用的性别平等计分卡，虽然结果体现为量化的数据，但其过程是一个主观的定性分析，因此也是定性数据。

定量的数据分析方法则用于收集可以量化的问题，譬如，可用于分析男性和女性在家庭暴力中作为受害人的比例等。定量的数据分析方法非常直观、简单直接、容易对比，因此非常流行。需要注意的是，有必要追问数据背后的事实以及数据波动的原因，有时这些追问的意义可能比数据本身更重要。

实施性别审计

性别审计是一种定性的性别评估方法，用于评估性别问题是否被充分、适当地纳入了政策法律的制定、实施、监督和评估中，目的是确定政策法律在何种程度上保障不同性别的需求、权利及其实现。性别审计能够监测性别主流化中的相对进步，识别出成就以及主要差距。性别审计可用于很具体的问题，譬如，可用以检验一份文件及其执行对性别平等的影响，也可用于判断某政府部门实施某政策的效果。

性别审计包括一系列方法和工具，用于评估、报告并改进政府机构或社会组织的绩效。性别审计因时而异、因地制宜，所使用的具体工具和方法可随机应变，譬如对文件进行审议；访谈关键知情人；开展小组主题座谈会；对被性别审计机构进行自我评估问卷调查；制定促进性别主流化的改进方案；宣传倡导改进方案；监督改进方案的实施等。

性别审计注重利益相关人参与评估，受益人、政府官员或有关人员的参与程度对审计的成功与否至关重要，因为决策过程更高的透明度、参与度以及对相关人员的问责制度，是改善性别平等的重要条件。对此，性别审计可以促进受益人和政府之间的积极对话，并提供及时反馈报告的机制，使社会各个阶层的公民或团体能够对政府进行监督并提出改进政策的建议。

到目前为止，性别评估最大的成功之处是通过性别分类数据和性别分析研究等事实与证据，清晰表达和明确确立了提高妇女地位、实现性别平等的目标。譬如，2015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五“实现性别平等”列举当前各国若干事实和数据，指出在46个国家中，女性在议会的至少一个议院中占有高于30%的席位。对此，《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11-2020年）》提出要积极推动有关方面逐步提高女性在全国和地方各级人大代表以及人大常委中的比例。正是由于性别评估能够做到这一点，才能为有效推进性别平等法律和政策的制定与实施提供动力，也能为针对全国范围内的性别不平等现象提出适宜国情的有效的解决方案创造可能。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