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避暑山庄，为什么不设照明灯

□ 胡杨 文/摄

承德避暑山庄：照明灯去哪了

8月17日我和妹妹故地重游承德避暑山庄。虽然已是秋天，但是正午时分到达承德时天气依然很热，所以决定先回酒店休息，下午3点才正式开始游园。

1996年10月2日我俩第一次来承德避暑山庄，当时的情形基本不记得了，唯有夕阳西下在城墙上看夕阳的美景记忆犹新。所谓故地重游，不过是想再见那夕阳，在蜿蜒的城墙上，沉下去。

承德避暑山庄又名承德离宫或热河行宫，是清朝皇帝的夏宫，始建于康熙年，建成于乾隆年，历时89年。山庄是吸收了江南水乡风光而建成的山中有园、园中有山的独特园林。景区大体可分为宫殿区和苑景区两大部分，苑景区又可分成湖区、平原区和山区三部分。

那天因为闷热，我们匆匆走过人声鼎沸的宫殿区，来到一派江南园林风光的湖区，在水榭亭台前赏荷看柳听风。眼看太阳由白炽变成暖黄，时间催促我们赶紧上山。马不停蹄爬到半山腰时，俯瞰整个山庄，那真的是美的无以言表。而抬头远望右手前方就是棒槌山，还有一些蒙古包点缀在苍山绿水间。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抵达城墙，此刻暮色霭霭，山庄外的小布达拉宫周围已经亮起了灯光。我们开始在绵延起伏的城墙上奔跑着追逐夕阳，拍彩霞满天。后来妹妹说，进丽正门时她曾经以为这次来错了，天太热，人也多。但是那天傍晚的夕阳，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没错，我们收获了与19年前同样甚至是更壮丽的夕阳。所谓幸福，不过是与你一起看夕阳。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天黑下来，下山的路逐渐变得一片漆黑，令人心生恐惧。我们只好摸黑沿着下坡的柏油路走，心想总能走到山下。就这样一路忐忑小跑着下山，终于渐渐听到了人声。慢慢地间或遇上来公园散步的承德市民，跟随他们走，人越来越多，大都三五成群地摸黑行走，边走边聊。

此时我问一个男人，为什么避暑山庄没有路灯？他说：“为了环保！”一路上的抱怨，顿时被“环保”两个字给消融了。

快到丽正门的时候，我才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光亮。而此时人群熙攘，水边的亭子里也坐满了人，人手一部手机闪着屏光。这些手机发出的光，是我这天晚上遇到的第一线光，像萤火虫一样星星点点、闪闪烁烁。原来这里有免费WIFI信号，大家都在这里上网呢。

关于城市照明，听听“昆虫”怎么说

在城市照明工程越来越发达的今天，著名的皇家园林承德避暑山庄“不设照明”，颇显另类。回来查资料才发现，此举深得“昆虫之心”，且功德无量。

如今以高效、节能等诸多优点著称的LED灯已渗透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这对生物圈会有什么影响？新西兰皇家研究院林业研究所的期刊近日报道称，发光二极管（LED灯）比普通路灯平均吸引的昆虫多48%，并能引发一系列生态问题。

美国哈佛大学自然学家爱德华·威尔逊曾说：“若所有人类消失，世界又会回到一万年前平和而富饶的状态；若所有昆虫消失，整个环境将陷入混乱。”

昆虫已在地球上存活了4亿多年，但这些“元老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人类的出现打乱。因为人造光源的泛滥，昆虫们找不到方向、产不了子代、躲不成天敌等等问题层出不穷，人类照亮了自己，却伤害了虫子。

天色渐暗，灯光四起，一些昆虫会立刻簇拥到灯光周围，好不热闹。它们对光为何如此热爱，一直是学术界讨论的话题。目前较权威的解释是，夜晚活动的昆虫把光作为飞行导航，并非想与光“亲密”接触。相比于陆地动物用脚掌丈量大地，这些飞行生灵在进化中也掌握了明确方向的武器，那就是自然光。昆虫的飞行方向与自然光保持固定夹角时，就能以直线轨迹飞向目的地。

由此可见自然光和昆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引入人造光后，事情就更复杂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学者肯尼斯·弗兰克就一再强调人造光给生态圈带来的“污染”。比如，萤火虫靠自身发光给同伴传递信息，却因太过强烈的人造光掩盖了它们本身的光亮，它们只能退出人们的视线。

人造光还影响昆虫的传宗接代。雌性成虫通过释放信息素来吸引雄性前来交配，而有了人造光这一陷阱，雌虫会整晚无所事事地绕着路灯转圈，极大地浪费了产卵时间，或是原本闻“信息素”赶来的雄虫，沿路被灯光吸引，就忘了交配这件事。又比如美洲棉铃虫这类只待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后才肯交配的昆虫，灯光前谈何产子？

人造光还会暴露一些昆虫的行踪。拟态是一些昆虫伪装自己的武器，比如尺蛾靠模拟周围小树枝的形态以逃离天敌的追杀，而人造光却打破了这种规则，它照亮了那些本不会被注意到的蛾子，使得这些蛾子的捕食者轻而易举能饕餮一番。

此外，人造光的高温还会使昆虫患“外伤”。那些因为白天过于炎热而干燥的虫子，本想趁着凉爽的夜晚出来活动，可若是不小心飞到高温亮灯表面，轻则断了翅膀，重则丢了性命。

昆虫的种群生活受到影响后，遭殃的绝不仅仅是它们自己。一旦某种昆虫数量变动，紧随而来的是它们的食物和捕食者的数量变化，如此，生态平衡被打破，危机四伏。

LED灯改造势在必行

一些昆虫不仅喜光，对不同波长光还有所挑剔。多年实验证明，很多昆虫的光谱敏感区多集中在蓝光、绿光和紫外线区域。这种偏好和昆虫的视觉细胞有关，其膜上视蛋白和载色体的不同组合，决定了昆虫自身吸收不同波长的光。而这种偏好，却让LED灯误打误撞，成了昆虫的新晋杀手。

新西兰昆虫学家斯蒂芬·鲍森博士近日研究发现，LED 灯比起常被用作路灯的高压钠灯 （HPS），平均多吸引48%的飞虫。这种吸引，也就意味着虫子高温致死、无法繁殖、暴露行踪等等惨剧发生。

再看看我们周围，夜灯越来越亮了，而昆虫的身影是否变少了呢？

生态学家称， LED灯对生态环境的危害还有很多形式。港口附近为节能而安装的LED灯，对舞毒蛾很有诱惑性，被吸引来的舞毒蛾会顺势在停泊港口的船只上产卵，并随船只去新地区安居。如此看来，这些LED灯，其实在间接给检疫部门找麻烦，加大了生物入侵的危险。

作为亮化与美化城市用途的LED灯，也造成了相当规模的化学污染。江西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涂小云在《光源对昆虫行为学和生物学特性的影响》一文中指出，铅、铜、锌等金属可从土壤转移至植物体内，进而经食物链进入昆虫等其他体内。而LED灯具中所含铅、铜等金属，对环境的潜在影响是白炽灯的2～3倍。

人离不开灯光，但至少可以将这种光对生物界的伤害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