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觉得他俩是收养的”

□ 本报记者 姚建

23年前的一个雪天里，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西营镇罗伽小学三年级班主任王克华，冒着纷飞的大雪，把邻村的两个孤儿兄妹领回了家。从此，三口之家成了五口之家，10岁的亲儿子成了孩子们中的“老大”。

王克华领回家的，一个是10岁的小广，一个是9岁的小红，他们的父亲得癌症病故，本来就疯癫的母亲又跳水库自杀，唯一的叔叔还是残疾。那一天，兄妹俩没去学校上学，王克华顶风冒雪走了3公里山路找到他们家。一进门，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茅草屋里，一半堆满了从门窗飘入的积雪，家里连个取暖的炉子都没有，兄妹俩正喝着一锅玉米糊糊——这是兄妹俩的早饭和午饭，家里再也没有其他可吃的东西。

王克华什么都没有说，把兄妹俩带回了家。那年王克华35岁，一个月只有几十元工资，丈夫李京福单位一直开不出工资，有老有小的一家压得王克华喘不过气来。但王克华回忆起当时的决断，依然不后悔:“我就是觉得两个孩子太可怜。我也是个妈,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们的。”

从此两个孩子在王克华家里住了下来。小广身子弱，经常生病，有一次身上长疮，到处淌黄水，打了两个星期青链霉素，屁股两侧针眼处起了大疙瘩。王克华每天晚上都用热毛巾为小广热敷，然后用土豆片抹擦。镇卫生院、济南市中心医院去了五六次，病情不见好转。后来，王克华到处打听偏方，然后到山上刨中药，熬水为小广冲洗疮口，辗转两个多月小广才痊愈。

“有了三个孩子后，日子太难熬了……”李京福说，“三个娃上小学时住校，三天回一次家带干粮。”有一次夜里，王克华一边备课一边坐在灶边蒸干粮，结果因为太困，头磕在灶沿上，鲜血直流……

孩子多了，王克华白天在学校教书，晚上回家做家务，周末还要干农活儿。长期操劳，王克华落了一身病，腰疼、腿疼、颈椎疼，天一冷就发作，好几回都晕倒在课堂上，但是她从来没耽误过一天课。为了供3个孩子上学，家里欠下了几万元的债务。

让人欣慰的是，三个孩子都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不错。而且夫妻俩的亲生儿子小瑞非常懂事，很理解父母的用心，特别照顾弟弟和妹妹，一直没有什么矛盾。

时间到了1996年前后，小瑞该上高中了。这时，王克华、李京福夫妇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决定——让亲生儿子小瑞去读中专。“如果老大上了高中，就可能上大学，如果他上了大学，按照我们当时的经济条件，其他两个孩子就别再想上学了……”李京福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心里也没有什么亲生不亲生的概念。老大一开始也是不理解，闹情绪，但是后来也服从了我们的安排。”

王克华和李京福的心血没有白费，小广高中毕业后参军并考取了军校南京理工学院，小红考上了滨州医学院……对于这件事，王克华曾这样说：“我从来没觉得他俩是收养的，我就是有3个亲生的孩子。家里有困难，大哥就应该让着弟弟、妹妹，出去挣钱供他们上学。”

王克华常说，能组成一个家就是缘分，两个孩子都已大学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看到这俩孩子有今天，我就放心了，总算没让孩子受委屈。” 王克华欣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