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播绿鹰飞绿万顷林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徐旭

新年伊始，一架架“绿鹰”掠过西北高原的沟沟壑壑。空军某运输搜救团一大队大队长辛嘉乘带队超低空飞行，俯瞰铁翼下春回大地，心中已经勾勒出下步飞播任务的蓝图。

这是一支驾机为犁、云霄耕耘的部队。他们在加强战备训练的同时，连续39年扎根荒漠担负飞机播种造林和防风治沙任务，航迹遍及西部七省百余县，作业面积2600余万亩，播撒草籽树种万余吨，在荒山沙漠筑起座座绿色屏障，助力打赢脱贫攻坚仗，被当地人民群众称为“飞播绿鹰”。2021年2月，中宣部授予他们“时代楷模”称号。

红色航迹创造绿色奇迹

改革开放初期，在“为绿化祖国山河做贡献”的号召下，空军部队积极部署开展飞机播种造林、种草任务。

1982年5月，甘肃省临夏州太子山林场，这个大队在无资料、无设备、无经验的条件下，首次执行了飞播造林任务。此后，他们的飞播航迹从未间断。39年间，这个大队在内蒙古、川、黔、陕、甘、青、宁7省（区）130多个县（市），飞绿了荒山戈壁，换得了草场良田。

党的十八大以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赋予了该大队飞播任务新的时代内涵，大家更加坚定了“定让沙漠变绿洲、不播成林不收兵”的决心。

“这是飞播创造的奇迹！”陕西省治沙研究所所长石长春，这样形容陕北榆林市的变化。这里地处毛乌素沙漠边缘，历史上曾3次被迫南迁。

2014年，经过军民30多年携手奋斗，沙区75%的林地，都是以飞播林为基础建起来的，860万亩流沙得到控制，榆林植被覆盖率从1.5%上升到45.2%，榆林的飞播治沙取得阶段性胜利。从“沙进人退”到“绿进沙退”，毛乌素沙漠即将从榆林版图消失。

这个大队先后4次更名、转战多地，无论番号怎样改、人员怎样换，他们始终践行人民军队根本宗旨，不断为祖国大地飞出一片又一片绿色。

从风吹草疏的内蒙古腹地，到毛乌素沙漠边缘，从沟壑纵横的高原土坡，到峰峦叠嶂的秦岭深处，他们使飞播林从星星点点，到聚成块、连成片，成为绿色长龙：国家“三北”防护林飞播成林近千万亩；在陕北播撒出100多个万亩以上的连片绿化基地，形成数百公里的“绿色长廊”……

战风斗沙飞好每一个50米

飞播是改善大自然的艰苦战斗，更是考验意志力的拼搏坚守。

“如果飞不到位、撒不到点，漏掉播带，出苗率、成林率就会受影响。”年轻飞行员任斌看来，飞播是“手艺活”，每个飞播区被划分成一条条50米宽的播带，每平方米落多少种子都要科学规划。

飞行时通常离地50米，这也是种子落地的最佳高度。50米很短，但却是有难度、要技术的超低空作业；50米很长，要成千上万次练习，才能让种子准确撒进播带。

飞好每一个50米，必须要有敬业、精益、专注和创新的“工匠精神”。正是在一次次磨炼中，任斌强化了态势感知能力，形成肌肉记忆，很快就能精准进入播带、均匀播种。

头顶星月起、脚踏夜路归，是执行飞播任务的工作常态。该大队原飞行员、72岁的宋占清老人介绍，飞行中急速上升或下降，耳膜要经受气压的压迫。很多“老飞播”的耳膜凹陷了，但他们从没有叫苦、更不会退缩。

飞行员们说，“我们与风沙战斗，从不挑机场！”大多时候，飞播是在土坡上推出临时跑道用于起降：有的从空中看像一根火柴棍，实际宽度还不及机翼长；有的在山顶上，尽头是悬崖峭壁，起落就像在航母甲板一样；有的跑道就是树林中的一块平地，俯瞰就像“天坑”。

战风斗沙三十九载，他们战胜了地形复杂、天气多变、技术苛刻等困难，成功处置复杂天气中多种险情10余起。自主研制出“空中可调式定量播种器”，探索出适合西北地区飞播的方法，使得落种率、存活率等多项指标达到先进水平。多次与地方林业部门共同获得国家及军队科技进步奖。

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

“现在的生活比蜜还甜！”近年来，这个大队以飞播铁翼助力人民群众过上好日子。

“飞播林，幸福林、致富林！”走进曾经为沙所困的陕北横山县孙家湾村，村民孙有文谈起飞播有“拉不完的心里话”，飞播林不仅改善了生态环境，而且为牛羊带来丰富牧草。他指着自家圈养的20多只白绒山羊，笑开了花：“这么肥的羊，一只少说也卖2000块哩，可离不开飞机播种子、治沙子！”

“飞播给了我一双致富的‘双拐’。”内蒙古阿拉善左旗浩坦淖日嘎查牧民阿拉腾巴根，嘴边经常挂着一句话。

他的腿曾因一次意外，落下残疾，一直过着穷日子。这几年，在政府扶持下，他在飞播区附近开办了养殖场，年出栏150多头黄牛，500多只羊。2015年，他在养殖场成立了残疾人扶贫基地，为当地残疾牧民提供了就业岗位。

“沙窝窝”变成“金窝窝”，“以前大家愁吃穿，现在谈论最多的就是孩子教育。”阿拉腾巴根的两个儿子都考上了大学，并找到了满意的工作安了家。

绿了山沟沟，种下甜根根。在甘肃临夏州，这个大队首次执行飞播任务的太子山林场，已成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也是旅游胜地。当年2万余亩播区周围，春夏季节游客络绎不绝，带动了旅游业发展，助力村民在家门口就业创收。

草儿根连根，军民心连心。“老飞播”崔光允回望自己20多年的飞播生涯时曾说，一想起乡亲们生活苦就会心疼，“飞播事业需要埋个人之名，积数代之功，建千秋之业。”这句话也是一代代官兵深入荒漠戈壁、走入播区人心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