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 助推工作-家庭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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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家庭平衡是一个全球性问题。本文聚焦解决工作-家庭平衡的时间维度，提出家庭友好的时间支持政策包括一系列休假制度、弹性工作制度及面向家庭的公共服务。进一步完善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一方面要进一步规范产假、陪产假、育儿假、老年人护理假等政策措施；另一方面要跟进对当前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的调查研究和试点评估。

■ 杜声红

工作和家庭赋予人生两个重要角色，工作-家庭平衡被认为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为了促进员工的工作-家庭平衡，各个国家的政府管理者和学术研究者进行了大量实践与探索，提出了育儿假、托幼服务、养老服务、家庭友好的工作氛围等多项措施。本文聚焦时间维度，对家庭友好的时间支持政策进行梳理与讨论，以期为进一步推动工作-家庭平衡提供参考和借鉴。

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的内涵与形式

时间支持政策的隐喻表明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在一个领域花费的时间意味着在另一个领域中牺牲时间。家庭友好的时间支持政策是指员工在托幼、养老或其他家庭事务中必须花费时间时，能够得到工作场所或社会支持的一种政策。

从类型来看，家庭友好的时间支持政策包括：一系列休假制度，如产假（主要针对女性）、陪产假（主要针对男性）、育儿假（针对父母双方）、病假（通常是短期假期，允许父母照顾生病的孩子、子女照护生病的老人）等；弹性工作制度（如灵活的上班时间或工作场所）；面向家庭的公共服务（如托幼服务、养老服务等）。2011年，《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11-2020年）》将促进工作-家庭平衡纳入具体目标，提出大力推进社区公共服务体系建设的策略措施，鼓励开展托幼、养老等面向家庭的公共服务，提高家务劳动社会化程度，为夫妻双方兼顾工作和家庭提供支持。

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的实践与成效

虽然大量研究表明，产假、育儿假、灵活的工作时间安排等家庭友好政策可以有效缓解工作-家庭冲突，促进工作-家庭的平衡。例如，Golden、Henly和Lambert的研究发现，日程的灵活性与员工的工作幸福感之间存在显著的关联，而Grzywacz、Carlson和Shulkin的研究进一步表明，弹性的工作时间可以降低员工压力水平。Allen 等人考察了不同形式带薪休假的长度与四种工作-家庭冲突（基于时间的工作-家庭冲突、基于压力的工作-家庭冲突、基于时间的家庭-工作冲突和基于压力的家庭-工作冲突）之间的关系。

研究表明带薪病假与工作-家庭冲突有一个小而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但很少有证据表明带薪育儿假或带薪年假与工作-家庭冲突之间的联系。许莹晖考察了我国生育保险制度对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影响，通过实证分析，论证了产假天数等时间支持政策与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积极关系。但关于产假、育儿假的最佳期限并没有达成一致。一些研究表明，只有短暂的4～5个月的与儿童有关的休假（实际上相当于产假）对妇女的就业生涯没有不利影响，而其他研究者则认为，即使是1.5～2年的较长假期也不会危及女性的职业生涯。

从政策实践来看，各国产假、陪产假、育儿假长短不一，也未形成统一的规定。产假时间较短的国家，如韩国和美国，仅有3个月；而产假时间较长的国家，如俄罗斯，则有54个月。我国现行的产假标准为98天，但各地实施差异较大，有研究者梳理各地政策后发现，各地产假相差最多达到237天。根据各地《人口与计划生育管理条例》，男方陪产假一般为7天，但是也有长达30天的陪产假。例如河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管理条例》第二十七条规定，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生育子女的，除国家规定的产假外，增加产假三个月，给予其配偶护理假一个月，且产假、护理假期间视为出勤。育儿假在国内尚属新生事物，仅有部分省市开始探索。例如，在2019年9月通过的《宁夏回族自治区妇女权益保障条例》提出，鼓励用人单位对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生育子女的夫妻，在子女零至三周岁期间，每年给予夫妻双方各十天共同育儿假。

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的问题与不足

如上所述，不论从政策实践还是学术研究来看，休假时间的最佳期限都处于讨论中。生育是女性特殊的生理功能之一，生育期也是女性工作-家庭冲突较为严重的阶段之一，产假、陪产假等家庭友好的时间支持政策有利于女性缓解生育期因为工作中断而引起的工作与家庭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但需要注意的是，延长女性的产假，虽然是出于对女性和孩子健康的关爱，可以缓解女性生育期的负担，但从长远来看，不利于女性在工作领域的发展，也不利于家庭领域的性别平等。有研究表明，女性面临沉重的生育惩罚，如果产假延长，国家和政府又没有相应的政策予以支持，企业的用工成本必然会随之增加，为了减少女性员工因生理特点和养育子女可能带来的潜在成本，企业又会增大对女性的就业歧视，女性将在入职、晋升等方面面临更大阻碍。此外，如果产假延长而男性的陪产假没有延长，或者育儿假只针对女性而不针对男性，则是变相地认定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固化“男外女内”的传统思想，不利于性别平等事业的推进。因此，有研究者认为在家庭友好政策执行中，必须纳入性别的考量。

完善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的对策

工作-家庭平衡不仅受到工作领域和家庭领域因素的影响，同时也会影响工作和家庭，甚至影响宏观政策目标的实现。大量研究表明，工作与家庭的不平衡可能导致较低的生活质量和较低的生活满意度，也可能导致心理压力、抑郁、焦虑和酗酒，还可能影响其二孩生育意愿、家庭功能的发挥以及家庭稳定。因此，进一步完善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助推工作-家庭平衡，是新时代家庭建设的题中应有之义。

一方面，要进一步规范产假、陪产假、育儿假、老年人护理假等政策措施。抚养幼小和照料老人是家庭的重要功能、是家庭建设的重要内容，但同时也是影响工作-家庭平衡的重要因素。目前国家已经陆续出台多项政策促进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的落实与完善。《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2018修正)》规定，用人单位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保障赡养人探亲休假的权利。2019年出台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中明确提出，鼓励用人单位采取灵活安排工作时间等积极措施，鼓励地方政府探索试行与婴幼儿照护服务配套衔接的育儿假、产休假。

另一方面，要跟进对当前家庭友好时间支持政策的调查研究和试点评估。国外对产假、陪产假、育儿假、兼职工作、工作轮班、弹性工时、照顾孩子/家庭的请假等促进员工兼顾工作与家庭的时间支持政策进行了广泛探索与研究，国内也在积极试点和推进相关政策措施，但到底哪项政策最具效益、休多长时间最为合适等问题仍未达成共识，这或应纳入政府管理者和学术研究者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作者单位：中华女子学院女性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