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爸爸肩头，我很安心

■ 五瓣花

爸爸患阿尔茨海默病以来，这两年是我和妈妈走得最近的时光。我在工作上遇到的事，和妈妈分享；妈妈在照顾爸爸时遇到的难，也和我说。一周回来看一次爸妈，不能为妈妈分担什么，但每天会在微信和妈妈道一声：“辛苦了，妈妈！”

一周虽然只有这么一天，可以静静地陪陪爸妈。但我还是喜欢回家。妈妈做饭时，我便靠在爸爸身上说些幼稚的话；中午躺在沙发上午睡，妈妈会为我盖上小棉毯；下午看妈妈为爸爸削水果，一口一口地喂他；我和妈妈有一搭没一搭说些话……

中午吃饭时，爸爸总是耍赖不吃，低头玩自己的“玩具”，我用勺子喂他，他一边玩一边吃。妈妈先吃完饭，又来“接力”，接着喂爸爸：“张大嘴，对了”“吃点姜，开胃”妈妈一边喂，一边说，我慢慢吃自己的饭，觉得安心，那种有爸妈在的安心。

每天下午两点半，爸爸午睡醒来，妈妈会给爸爸削水果，或是爸爸喜欢吃的梨子，或是香蕉、苹果、西瓜、橙子……妈妈以前不喜欢削水果，现在会慢慢削皮，一小块一小块装进盘子里，用叉子一小口一小口喂爸爸吃。吃完水果，妈妈会带爸爸出去散步，小包里装着饼干、糖果，手里提着小水杯，下午四点，妈妈还要在外面给爸爸加餐。

正是因为妈妈这样的精心照顾，爸爸越来越依赖她。在家里，只要爸爸抬起头，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妈妈。就连妈妈起身去开门，他的目光也会紧紧跟着她。那日，爸妈送我去车站，妈妈走得快，已快速走到车站，我和爸爸牵着手在后面慢慢走。到了车站，爸爸惊讶地看着妈妈，然后急急向她走去，充满期待欲言又止。他已忘了，如何和一个“熟人”打招呼。

爸爸已忘记了很多，忘记了语言，忘记了亲人，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但我确信，有些记忆还在他心里。

那天妈妈在做晚饭，我靠在爸爸肩头问他：“爸爸，你幸不幸福？”爸爸低着头，一边玩“玩具”一边回答：“幸福。”这一生，靠在爸爸肩头的记忆，是永恒。